入夜后,竹立照例端来安神助眠的汤药,夏宁不急着喝下去,反而让她放在保温桶里。
竹立不解,看了眼屋子里的铜壶滴漏,“小姐,时辰已经不早了,还不睡么?”
夏宁搁下毛笔,握笔时间久了,五指僵硬,画出来的线条也歪歪扭扭不大顺畅,她只得揣起暖手炉子捂着,轻笑了回道:“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别懂得好。”
竹立先是一愣。
片刻后,脸颊冒红。
想起今日将军来看她家小姐了,小姐待将军的态度似乎也缓和了不多,两人说不定就……
她红着脸,啊啊啊了半晌,似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最后才冒出一句:“小姐,您您身子……成么?”
夏宁扬起视线,嘴角含着一抹揶揄:“小姑娘家家的更是不懂了罢,这种事不一定要亲身而为的,譬如……”
夏宁似真似假的才说了几句。
竹立却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被她几句话臊的跺脚,用帕子掩着脸跑了出去。
夏宁抱着手炉,笑的前仰后合。
把睡得正香的小奶猫给吓醒了,昂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歪了下脑袋,冲她喵呜了声。
夏宁提了嗓音,叫道:“竹立,别忘了小猫抱走呀!”
话音落下,蹬蹬蹬的脚步声又折返回来。
竹立小姑娘盯着一张大红脸,埋头抱起小奶猫,拔腿就跑。
生怕自家小姐再和她说些破天荒的事情。
夏宁笑的肚子都疼了,揉着脸颊才慢慢止住了笑。
手指暖和后,又提起笔,在纸上落下一笔。
简单几个勾勒,一个小桃子跃然纸上。
她再画上几笔,勾勒出一个簪子的形状。
旁边一一备注下来颜色。
等着下次掌柜来时,将她画出来的东西给他,请他命人去做。
耶律肃防她甚严,她总得有个路子,与外面联系上才行。
她画了半宿,也没等到耶律肃来。
喝了安神的汤药后,她半靠着坐在床上,手里转着梅花簪子,低声嘟囔着,白日里看他憋得那么厉害,居然真能忍下去?
可忍得过一次,还忍得了下一次?
不论是他防她别有用心,还是他顾惜自己身子。
只有她重新成为以色侍人的外室,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才能被遏制。
情之一字,她不愿去碰。
但愿,他也莫起。
原还以为耶律肃会冷上她几日。
没想到,第二天就往正室来与她一起用晨食。
早上她吃的清淡,多是些容易克化的吃食,清粥小菜,都是寻常人家餐桌上常见的几样。
她习惯了不与他一起进食,正要起身服侍他用膳,耶律肃用手指点了下桌面,嗓音清冷,道:“坐下,陪我一同。”
夏宁起身的动作顿了下,复又坐下。
“是,将军。”
应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气,连面上的表情也是淡然着。
才坐下来,夏宁来没拿起筷子,何青就有要事回禀。
耶律肃允了他进来汇报。
一进屋,看见夏宁与耶律肃同桌而食,面上闪过一抹诧异,但极快眼下,躬身禀道:“将军,二皇子昨日从将军府离开后,回宫取了银子,自掏腰包请了工匠,增建城外的难民营。”
耶律肃却夹起一块米糕,放在夏宁跟前的空碟上,这才说了句:“还有呢。”
何青虽然弓着身,但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将军的一言一行。
见他不止允许夏氏同桌而食,甚至还给她夹菜。
震惊的下颚都快掉下来了。
偏嘴上还要冷静自若的回话:“二皇子去粮行买了米面,又请了几个民妇在城郊熬煮稀饭、窝窝头等分发——”
何青正说话时,耶律肃又夹了一段盐渍梅干放在她的粥碗里,淡声提醒:“把这碗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