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香薰暗浮,纱影重重。
一女子正躺在床上昏睡。
“戚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你并不是我亲生,璇儿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正堂里,母亲此时面若寒霜,望向宁璇的眼神中的却是原本属于自己的疼爱宠溺。
“你该让着她一些,毕竟你享受了本该属于她的富贵荣华。”
宁戚此时眼中干涩,喉咙如同堵住一般。
她想问问母亲,即便自己不是她亲生女儿,这么多年的母女情分也不作数吗?
眼角划过泪水,宁戚从往事梦中惊醒。身体四处随之传来潮水般的疼痛。
她心里暗骂了一句,压下身体不断传来的痛感,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和暖的阳光倾泻而进,四周摆放着简单的屏风和桌椅茶具,看上去朴素大方,淡淡的熏香环绕,让人不自觉安定了心神。
“醒了?”
清润的声音传来,宁戚惊了一下,下意识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阳光透过纸窗缕缕散落在男人玄色的衣袍上,银线滚边绣着的水波纹熠熠生辉。
座椅上的男人竹簪束发,纤长的手指执着书卷,淡淡的雪松气息萦绕。整个人如同画上拓下来的仙子,身旁站着两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女。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宁戚心中不禁感叹。
“多谢晋安王相救,大恩大德,宁戚来世必将当牛做马报答。”
宁戚拖着疼痛的身子,给施观澜行了个礼。
“来世?”
施观澜轻放下书卷,骨节分明的食指轻敲着紫檀木的座椅,身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侍女立刻拔刀架在宁戚脖颈上。
施观澜温润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光:
“那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去来世。”
宁戚见状心中咯噔一声。
看来这今日这人情势必是要欠下了,大魔头果然不好糊弄。
“任凭晋安王吩咐。”
施观澜这才略略有些满意,旁边的两个木头侍女也随之收手。
“你纵马撞断我双腿,加之今日我救了你一命,欠我两条人情。”
他抬手倒了一杯冷茶,缓缓饮了一口,苦味四溢,他却习以为常。
“若将来有需要宁小姐还人情之时,还请宁小姐不要推脱。”
宁戚有苦难言,这算是被施观澜盯上了。
哪怕他要自己去杀人放火,只怕也没办法找借口拒绝。
她哀叹一声。
施观澜断腿,是因为自己骑的马突然发狂撞上他,后来因着父亲替她求情和施观澜开口不追究,才逃过了下大狱的命运。
尽管如此,她上一世还是千躲万躲着施观澜,生怕他找自己算账。
这一世却是怎么都躲不掉了。
然而没人比她更清楚,施观澜的双腿是完好无损的!
若真是被她撞断,施观澜上一世如何领兵谋夺皇位,甚至亲手将那暴帝的头颅斩于金銮殿下呢?
但是她不能说,因为面前这人表面上是温温和和的亲王贵胄,实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又睚眦必报。
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小命要紧。
宁戚准备闭嘴不接话,这时门外却传来小厮的声音:
“王爷,安平侯府三小姐和御史之子苏凉公子求见,说找宁小姐。”
宁戚眸色一冷,想起了前世宁璇的那一剑。
原本谨小慎微的三庶妹摇身一变成了安平侯府真正的嫡女,且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剑术自己也懵然不知。
更是不明白为何安平侯府满门抄斩,她却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