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陆君珩眸光深沉,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凝在她身上,喉结微微滚动,迟迟没有递出衣服。
“你聋啦?”宋北卿不耐烦催促,胳膊都僵了。
她红唇娇艳,黝黑的眼眸倒映着满天繁星,因而流波跃彩鲜活如春,浮于水面上的半截白颈,印着星星点点的痕迹一路沿伸向下,似雪地之中绽放的夺目红梅。
那是动情之时,他亲自种下。
陆君珩突然就想看看她胸前的光景是不是也如此精彩诱人,无视她伸出的手,淡淡道:“水里凉,别把衣服弄湿了,上来穿。”
宋北卿虽然不了解男人,可也十分清楚的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危险,在水中往后退了两步:“我就要在这里穿,扔给我。”
陆君珩挑起浓眉,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痞气:“要本王下去捉你上来吗?”
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他若亲自下来就不知是怎么一番光景了。
宋北卿后背发凉,伤口也不能泡的太久,刚想让他转过去,又觉得早都看光了,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大大方方上了岸:“衣服给我。”
陆君珩呼吸一顿,乌黑眸子剧烈缩了下,不自在转开视线:“过来,本王看看你的伤口。”
宋北卿扑哧一声笑了:“王爷,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又没捂着你的眼睛,不用找借口。”
陆君珩耳朵染上红晕,不可置信的转头,一时间竟分不清两人谁像流氓。
宋北卿嗤了一声,从他手里拿过衣服囫囵套上,动作豪放不拘小节,倒显得陆君珩扭捏作态不像男人。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宋北卿,你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是如此吗?”
宋北卿穿好衣服,手指穿透湿发往下顺,白他一眼:“我是心大,不是不知廉耻。”
她和陆君珩怎么说也算得上夫妻,有过肌肤之亲,该看的都看了,在他面前遮遮掩掩没什么必要。
陆君珩心头微悦,定定看她:“这么说你只在本王面前这样了?”
他声音低沉,这句话是脑袋一热问出来的,却鬼使神差想要一个答案。
“不然呢?我又没有别的男人。”宋北卿不以为意,十指如玉穿过乌黑发丝,绸缎般的月光镀在她清冷精致眉眼,巴掌大的小脸欺霜赛雪。
胸前衣裳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比月光更莹润的肌肤半遮半掩。
这世间最诱惑的,莫过于魅惑而不自知,撩人于无形。
陆君珩喉咙发紧,某处隐隐涨热,修长手指缓缓解开衣衫。
宋北卿正梳理长发,眼前突然一黑,伸手一摸才知道他将外袍丢了过来。
她拧眉拿开遮挡视线的袍子,看见宸王殿下站在岸边,十分优雅的挽起裤腿与衣袖。
“王爷也要洗澡?”她挑眉,没心没肺的问。
陆君珩神色淡雅,高贵冷哼:“本王才没那个闲心。”
随后他纵身一跃,下溪捕鱼去了。
鲜嫩肥美的河鱼一条条扔上来,宋北卿眉眼弯弯,用他的外袍全部兜住。
等陆君珩觉得抓的够多了上岸时,她已经生火将鱼架上烤,诱人的香味令他腹中一阵躁动。
他微觉诧异走近,她顺手递上一条烤好的鱼:“尝尝。”
陆君珩发现内脏和鳞片都处理的很仔细,接过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
“看不出来,你也不算一无是处。”
这话能从宸王殿下嘴里说出来,已经算是莫大的夸赞。
宋北卿耸耸肩,挑了两条最鲜美的给女童留着,她刚刚号了脉,确实只是惊吓过度,也不知何时才能醒。
“你既然有这个本事,为何还要留在宋府任人欺辱,出来一样能谋生。”陆君珩咬下一块鱼肉,慢条斯里嚼着,听长青说她以前在丞相府过的很是凄惨。
宋北卿白他一眼,将火拢旺:“所谓谋生,不是会烤两条鱼饿不死就行,女子立于世间,更重要的是清白和名声,况且相府那样有头有脸的人家,即便是将我困于深宅活活折腾死,也不会轻易放我到外面抛头露面,被人指指点点。”
后宅和战场一样凶险,只不过一个是真刀真枪,一个是算计人心,这是她近来才领悟的道理。
陆君珩没有反驳,侧头深深看她,深沉冷峻的眸中光线明明暗暗,看不清真实情绪。
他好像重新认识了宋北卿,又好像这副皮囊下装着另外一个人,让他倍感熟悉又无从捉摸,这种看不明摸不透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烦躁。
心口突然一阵抽疼,他捂着胸口脸色泛白,毫无征兆的倒向宋北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