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凛然不惧地迎视着淮西勋贵那些军人的眼神。
“微臣深知,或许朱怀跟朝中有权势之人有所勾结,但国法威严,不容亵渎,这亿万百姓的情义怎能轻易辜负?”
“如若就此放了朱怀,我朝廷将蒙羞于众口之中,被民众视为道德败坏之地!"
“纵使文伯祺干过诸多恶劣之行,也不代表他朱怀有权施加私刑!"
一句句激昂的言语,直击人心,令人动容!
面对此景,朱元璋脸色阴沉,淡淡地观察着黄子澄滔滔不绝的言论。
待黄子澄陈述完毕,齐泰随即上前一步,愤然道:“臣完全支持黄大人的观点。”
“国中奸佞当诛,任人皆得而讨之,若因个人恩怨而枉顾法纪,那我大明的法律何以维持公正?”
“文伯祺死有余辜,但朱怀既然杀了人,又凭什么可以逍遥法外?我亦赞同追究其责!"
这一番言辞,蓝玉等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开始躁动不安。
这时,方孝孺站出来。
“请问黄夫子,法究竟是谁的法?律法到底又是为谁制定?”
黄子澄冷哼一声,说道:“当然是为百姓制定的法,为国家立下的律!"
“那么,朱怀之所行,是否为百姓申冤,是否有除暴安良之意?你到底是偏袒文伯祺,还是在怜悯文伯祺呢?”
黄子澄冷冷一笑:“你休想转移话题!这两件事各归各,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不能牵强地把它们混为一谈。”
方孝孺反驳:“但事实上两者是紧密相关的,如果撇开来单独论事,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我黄子澄造反了,你杀我也算是错误呢?”
“因为我谋反犯罪,你杀害我即犯法,分开来看,杀人就是犯法的行为,对不对?”
“但为何你要杀害我?因为我在叛乱,你杀我有何不当?捍卫正义,报国效力,有何不可?”
两位当朝文豪间的辩论战愈发激烈,方孝孺更略胜黄子澄一筹。
黄子澄几乎要气得喷出一口血。
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胡说八道!我为国鞠躬尽瘁,何曾有叛逆之心?”
方孝孺神色自若:“我只是打个比喻罢了。”
“你!"
黄子澄气得下巴的胡须都在颤抖,周围淮西的显赫贵族们则纷纷将目光投向方孝孺,眼里闪烁着兴奋之光。
在他们看来,这些读书人,在必要的时刻,确实是需要拉拢的对象。
这样的场景下,文斗才是解决之道。
毕竟,他们这些文人总是喜欢用道德来衡量自我,现在就看谁能压得住谁了。
"够了,黄夫子这话,岂不是连朕也骂进去了。"
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开了口,"那文豫章一家,不正是朕下令诛杀的吗?难道朕也犯了大罪?”
“黄夫子,你是在教朕杀人吗?"
朱元璋的眼神冷冽如冰,直勾勾地盯着黄子澄,话语落地,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奉天殿内,伴随着朱元璋的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听到心跳。
黄子澄喉咙滚动,畏畏缩缩地道:“臣绝无此意!"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话的确,"
朱元璋沉声说,"你说过的,善防恶称之为礼,禁止错误建立规矩即为法,班固也说,法令是用来抑制强暴,扶助弱小的,应让人难犯而易避。”
“现在我问你,朱怀的举措,是否正在抑制强暴扶助弱小?是否在给国家立下国法?又是否在建立善行,防止邪恶?”
"文伯祺所犯罪孽深重,不除不足以彰显正义,朱怀又有何错呢?难道,你黄子澄的判断是非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么"
若想让这些饱学之士信服,必须要摆事实,讲道理。
朱元璋虽出身低微,但这几年,他每天都勤读诗书,一刻也不放松。
一个一字不识、学识浅薄的皇帝,注定难以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