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太医垂首,沉重道:“十年……至多……”
即便这是她自己的身子。
但她总以为自己还能活得更久一些……
十年……
竟是只有十年?!
她睁大了眼睛,不甘心的追问:“可谢先生曾说,我还能活十数年,为何、为何突然变成十数年?”
颜太医愈发不敢直视,“夫人奎水两个月不来,已是不妙,再加上所述的嗜睡、食欲减退、腹胀等,皆是身体不堪承受之——”
“住口!”耶律肃忽然开口,重重打断了颜太医的陈述,“下去开方子罢,七日之后再请颜太医来过府诊治。”
他语气犀利,不寒而栗。
颜太医后退着出门,离开了世安苑。
在他离开后,花厅里一片死寂。
夏宁垂首,死死盯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面色苍白。
耶律肃只觉得讽刺至极。
不久前,还以为是阿宁有了身子,却不成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早知——
早知如此——
他们就不应该离开兖南乡!
他收敛自己的情绪,站起身,走到夏宁面前,伸手触碰了下她的面颊,却摸到了一片湿濡。
耶律肃这才慌乱了。
他蹲下身,捧起她的面庞,才将她无声落泪的模样看清楚,“不哭,会有其他法子的。”
他柔声安慰,指腹擦去眼泪。
无尽的雾气缭绕在她的眼中,化为眼泪落下,她说道:“您说……会不会一年后,他们又同我说……我只能再过五年……”
“夏宁!”他提高嗓音,“不准胡思乱想!”
“我也不想……”她体态一向漂亮极了,永远是笔直清傲的,可此时此刻,佝偻着背,肩头耷拉下来,甚至连眼底的光都被眼泪遮蔽,“可事实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活下来……我拼命杀出生路……不甘命运……好不容易……”她终于哭出声来,“才得到了现在的一切……为什么又偏偏是我……”
“我……不想死……”
她眼泪簌簌,哭的人心口压抑的喘不过气,“可命运却再逼我不得不死……”
她无力的蜷缩着。
不再伪装,不再强撑。
发泄着自己的绝望。
她向往自由,渴望着能自由驰骋,她也曾是英姿飒爽的娘子军——
兖南夫人——
可如今,她却只能躲在屋子里,任由身体逐渐虚弱下来。
这折磨的,更是她的心!
“阿宁。”
眼前的男人望着她,语气格外坚定,“青山长河,不离不弃,白首方休,我们还未白首,绝不会阴阳相隔!”
说完后,他语气温情脉脉,眼中清晰印着她的面庞,仿若注视着珍爱之物,温暖的想要落泪,“相信我,好么。”
便是寻找南延、东罗、西疆,甚至外邦——
他也定会找到医治她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