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却是笑了出来。
恰好颜太医收回手,见夏宁竟然还笑得出来,除佩服之外,更多的是好奇,“斗胆一问,夫人因何而笑?”
夏宁收回胳膊,拉下袖子,慢吞吞道:“在兖南乡时,谢先生每回替我号脉的表情也是如此,不曾想在颜太医身上也能瞧见,想来是两位先生的看法大体相同了。”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病情,只是嘴角的笑意渐渐消了下去,若不是刻意,则很难察觉到:“您不必顾及我,我自己身子如何心中也清楚。”
颜太医深深看了她一眼,仔细询问起来,“请问夫人奎水如何?”
他问的直接,毫无遮掩、回避。
夏宁虽是女子,但也跟着谢安学医术,更不会讳疾忌医,答道:“奎水已有两月未知。”
在她的话说出口后,耶律肃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
女子月信迟迟未至,再加上她这短时日嗜睡、胃口难受,这些症状加起来就更像是有了绳子。
颜太医继续问道:“夫人从前的奎水如何?是多还是少?”
“我在北方受了伤后,血气亏虚,自那时起,奎水就少了许多,原本五六日,后来变成了只有一两日。”
“睡眠如何胃口又如何”
夏宁仔细答道:“自从来了京城入了冬季后,人总是昏昏沉沉的睡不醒,身子越睡越乏,胃口也大不如前,吃的也少,稍微吃些就觉得肚腹撑的受不住,遂不敢多食。”
颜太医听的皱眉,“夫人之前吃的是什么方子?”
夏宁记性好。
谢安开给她吃的几个方子她都一一记着,这会儿一种种报出药方来,“前面十味是一张方子,是奎水期间吃的,后面十二味药是另一张方子,在奎水前后各四五日吃的,之后八味则是每日睡前服用的。”
“这三张方子皆是生血补气的良方,尤其最后一张房子,更是安神助眠的好东西。”
夏宁颔首:“在来京城之前,这些方子吃的也管用的,不知为何,来了京城后,整日里喝着似乎也觉得没什么药效了。”
颜太医斟酌片刻后才开口道:“奎水接连两个月没来,是因为夫人身子亏虚过度,才导致经血不足,奎水未至。”
奎水没来是因为亏虚太过?
可她在南境时身子比眼下还要糟糕,那时后照样来了奎水,如今却说是亏虚太过。
难道……比那时还要差不成?
她沉默许久后,再次开口时,声音难免有些沙哑。
“您继续。”
而耶律肃的眼神却愈发冷冽。
颜太医才敢继续回答:“夏夫人身子亏损太过,再加上长途跋涉,入冬后的天气本就对体弱之人不太友好,若再只吃前头的方子,是有些不足了,下官重新写一份交给夫人服用。还有……”
颜太医罕见的吞吐了一声。
夏宁掀起眉眼,眼梢的笑意极浅,“还有什么。”
颜太医不看夏宁,而是看向耶律肃。
这无声一个动作,她竟然一丝胆怯出来。
还有什么更糟糕的消息么。
她攥住手指,几乎要扣进掌心里。
就在她疼痛的麻木时。
手背上被覆盖上一层温暖。
她紧绷的眉眼松弛了下,看向耶律肃。
耶律肃只是握紧她的手腕,视线在看向颜太医时,有些咄咄逼人,“直接说。”
颜太医本也不打算瞒着。
他斟酌了下语气,答道:“因夫人亏损太过伤了根本,即便仔细养着,怕也是……艰难。”
他故意说的含糊不清。
但是——
夏宁怎么会听不明白?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问道:“若继续下去,我还能活多久?”
颜太医垂首,沉重道:“十年……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