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掀开被子,满身红痕就这么落入嬷嬷的眼中,嬷嬷惊呼了声,“嘶——将军的手这么重——”
门外的耶律肃:……这嘴上没把门的老东西,当真是名望颇深的喜事嬷嬷?
屋里。
夏氏陡然觉得背上一凉,眉心不禁皱了下,但掀开的被褥很快落了下来,嬷嬷仔仔细细的将她包裹好,蹲在床前,一张福气的脸就闯入了夏宁的眼中。
这位嬷嬷生的微胖,看着颇有福相。
眼小,嘴小,偏生脸盘子大,看着便添了几分喜气。
说话声倒是利索,中气十足,“夏姑娘好,老奴是内务府指派来的喜事嬷嬷,负责姑娘与将军大婚前后,姑娘这边儿的一应琐事,姑娘只管安安心心做您美美的新娘子,一概交给老奴负责即可。”
她笑,夏宁也跟着笑。
笑的眉眼弯弯,嘴角笑意清浅,“那就万事交托给嬷嬷了。”
喜事嬷嬷对夏氏的事迹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夏氏,白日里就勾着将军在床上厮混,到底是从勾栏里出来的品行,是个拿不上台面的。
可又见夏氏对她笑,不由得愣了下。
这番姿色,也难怪能勾的将军为了她连名声都不要了。
喜事嬷嬷极快恢复神色,笑着利索道:“姑娘客气了,这是老奴的分内之事。只是姑娘需得赶紧些收拾东西,咱们得赶在落日前搬出将军府去,直至大婚前一日,姑娘与将军两人不得见面。”
夏宁呆了下,“啊?可我已是他外室……”
嬷嬷弯腰捡起小衣递给她,笑着回道:“那都是从前的事,婚事定下来那一刻起,姑娘便是待嫁女,待嫁女哪能呆在未来相公的家中,到大婚时您得从别处嫁入将军府中。”
夏宁不懂这些门道,但听得觉得有趣。
穿上衣裳后,嬷嬷便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利索的为她束发,一边接着说道:“后头还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都得一一过了,大婚才算成了,这些步骤都得齐全,一样少不得。大婚日子定的紧凑,须在百日里了结,今后姑娘可有的忙了。”
她在天青阁长大,自是不懂这些事情。
起先还觉得有趣,但听喜事嬷嬷一样样说了后,只觉得头大。
“就不能省了?”
嬷嬷正色,连笑意都敛了,“哪成!将军说了,一样都少不得。”
夏宁愣了下。
这是他的意思?
见夏氏意外的神情,嬷嬷笑着替她簪上一只步摇,道:“这是将军不愿意委屈了姑娘,旁人大婚有的姑娘一样也不能少,为此特地向内务府借了老奴来,这是将军待姑娘的真心啊。”
嬷嬷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请她看向铜镜。
夏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梳了垂鬓分肖簪,两侧又留了两缕长发垂下,簪着步摇、银钗、宝珠,首饰并不多,但点缀的铜镜里的女子温婉动人。
两缕垂发则是在温婉之中现出些柔媚来。
她离开天青阁后,很少会梳这种垂发的发髻。
溜着发,发髻松散,从不是她所喜的。
只是,不得不说,也极为适合她。
她念着耶律肃待她的真心,心中倍感暖意,便也不曾多说一句,任由喜事嬷嬷替她安排了。
但是——
当天她就后悔了。
耶律肃不知何时替她置了一个宅子,位于京城西南角上,若要去将军府,几乎要穿过半个京城,喜事嬷嬷说:“这是将军想要整个京城都见证与姑娘大婚那一日的盛况。”
想起他承诺的十里红妆,夏宁嘴角便浅浅扬起。
宅子里的布置也是用了心思的。
她前脚才到宅子里,喜事嬷嬷就往她的屋子里搬来一箱箱红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在将军府里时,绣娘缝制好的嫁衣、喜被、喜枕等物。
夏宁不解,“这些东西都是在将军府里备齐的,有何不妥么。”
喜事嬷嬷拿起一条喜枕,伸手点了下上头绣的鸳鸯一角,道:“寻常人家,这些东西都是闺阁女儿一日日绣制亲手攒起来的心意,但如今豪门贵族,还有些商贾之家不愿自家女儿废眼睛做这么些针线活,大多请外头家中和睦子嗣兴旺的裁缝娘子缝制,只留下几针让待嫁女缝上,就当是亲手准备妥当了。”
夏宁看着两箱子的绣活,顿感头疼。
这也就罢了,毕竟是她大婚,讨得也是她与耶律肃的彩头,她动手做便是了。
可后头的事情,越加失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