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低下头,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乔国栋带乔安安上门求诊那次,她虽然没在家,但事后爸妈跟她说得很清楚。
贺明澜在知道乔国栋是有夫之妇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而乔国栋当年想尽办法,都没能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由此可见,当年她离开的决心多么坚定,想要跟过去彻底割裂的意志多么坚定。
而苏楠,作为她人生中最大的错误结下的苦果,她怎么可以容忍?怎么可能容忍?
“哎!”
蒋丞彬又重重地叹口气:“现在这件事已经变成你的心结了。既然是心结,终归是要有人迈出第一步才能解开。乔总找过我很多次,说想要补偿你,你真的不算见见他吗?”
“呵!”苏楠嗤笑,轻轻吐出几个字:“没那个必要。”
“对,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那点补偿,我蒋丞彬的妹妹不稀罕!我们才不想惯这些人臭毛病!”
蒋丞彬同仇敌忾,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楠楠,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是死结,真的不如快刀斩乱麻。脓疮剜肉,总归要狠狠疼一下才能好得彻底!”
他不是个高调的人,却故意说这些话哄她开心。
苏楠心中熨帖,缓缓绽出一丝笑:“知道你有钱有势还是爸妈最疼爱的弟子,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医术术语了。至于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再见!”
不等他再开口,苏楠飞快挂断电话,长呼出一口气。
该说不说,师哥这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看来得尽快给他找个嫂子,让他转移下注意力。
苏楠盘算着,眼神在触到手中那张便签时,蓦地暗下。
脓疮剜肉,终归是要狠狠疼一下的。
夜,静。
安顿三个小家伙睡下,苏楠照例到书房画图。
明亮的护眼灯下,她握着笔,双眸空洞地盯着稿子,迟迟没有下手。
秦斯越端着牛奶进来,直走到她身边放下牛奶,她都还没有反应。
他心疼又无奈地摇摇头,轻轻从后面环住她的肩:“没事,有我在。”
熟悉的嗓音,清冽的气息,温暖的怀抱,苏楠回过神,惊讶地推开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快,快去休息。”
秦斯越看着关切的样子,心中熨帖。
他轻轻在她额头点了点,拉着她到沙发坐下:“从那位女士来过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三个小家伙可是轮流来找我告状了。子幸和乐乐的睡衣拿错,笑笑的故事书拿错,连四宝的狗粮你都放错了。”
苏楠错愕地张了张嘴,皱眉仔细回想:“哪有这么夸张?”
秦斯越轻笑,紧紧将她揽在怀里:“不信你明天自己问问他们就真相大白了。不过,你好意思问吗?”
苏楠脑补了下那画面,忍不住笑起来。
当妈当成迷糊鬼,太丢脸!
她笑着将头埋在秦斯越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之前你手术的时候,阿兰跟我讲她和徐少的感情,问我她是不是太贪心,总是患得患失。那时我还安抚她,让她不要想太多。
“可现在,我觉得不管是友情爱情亲情,任何感情我都是贪心的。唯恐得到的不够纯粹,唯恐得到的不够多,唯恐成为负担又唯恐失去。”
姑姑不是姑姑,父亲不是父亲,姐妹不是姐妹,那样不堪的过去她再也不想重新经历。
所以,她宁可从未得到!
秦斯越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吻:“可这才是生活,才是我们普通人的贪嗔痴爱欲憎,才是平凡又可贵的人间烟火。从红尘中来,回红尘中去。”
苏楠诧异地起身,认真地看他几眼:“你最近说话怎么佛里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