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正拿着搪瓷茶缸饭盒啥的在窗口打不要票的蛋花汤,阵阵热气与香气传来。
宋恩礼扫了眼小黑板上有的几种食物,卖的跟国营饭店差不多,价格也一样,但底下特地注明,自备餐具。
钱票她能从兜里抓一把出来,但总不能现变个饭盒吧……
“我出去买俩饭盒。”她扶着墙要走。
盛利把她拦住,其实如果不是有事要问她,他压根不会让她这么一瘸一拐的下楼。
“别麻烦了,就吃馍馍吧,你先垫着,回头我再还你。”他比宋恩礼还要惨点,出来得着急啥也没带。
知道他们不占便宜的习惯,宋恩礼便没说反对的话,她让盛利先找个地方坐下,自己跑去买了九个肉包子一个馍馍十根油条回来,用大油纸包着。
她吃一份,他们仨一人三份,应该差不多。
“吃吧。”她把油纸摊在食堂桌上,自己拿起馍馍掰开,把油条对折夹进去。
油条和三合面馍馍都是好东西,一般人舍不得吃,像她这样夹一起吃更是奢侈,而且这么吃总让人感觉数量上少了,不划算。
所以隔壁桌还挺稀罕的看着她,尤其她对面还坐着个浑身泥水的同志,很是引人注目。
“你干啥不吃肉包?”盛利以为她是省钱。
在他印象中大部分贤惠的女性都会这么做,把好的留给亲人吃,自己吃差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就这么想了,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位可是把酱油肉当礼物送的主儿。
“我不爱吃肉包里的葱。”
“哦。”盛利学着她的样子把油条夹到肉包里,大口咬下去,“真香。”
前线伙食不好,都是咋方便咋来,也没啥油水,好不容易这又是肉包子又是油条,香得他完全停不下来,连要问的事情都完全抛诸脑后。
连吃两个肉包后,他才想起来,警惕的扫视四周,低声问宋恩礼,“你跳水这事到底咋回事?还有你跟萧和平,真的是他救了你?”
宋恩礼猜到他就要问这个。
会承认的是傻子,当时天那么黑,情况那么乱,谁看到谁没看到的又有谁说得清?
“我以为他死定了。”她低头掰着手上的馍馍,长睫毛垂下来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有个小同志跟我说他们班长被洪水冲走就没了。”
“所以你就傻到去殉情?”盛利听得揪心,把她狠狠批评了一通,“哪怕你是老萧媳妇我也必须要说你,万一他真出事,你觉得你这么做他能高兴?”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正事来,把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件事你必须老实跟我说,当时你跳河的时候抱着那玩意儿是啥?你叫它阿五对吧,这事好多人都看到,次长也已经知道,他跟高国庆的关系大概就是总长跟萧和平的关系,你明白吗?我们不能让他抓到话柄。”
阿五?
这都啥听力……
宋恩礼想到老四萧和平,肚里憋了笑。
想不到还给他整出个弟弟来。
“对,是阿五。”她若无其事点头,“它是我养的一只鹰,萧和平在家排行老四,所以我管它叫阿五,它是我的朋友,我当时就想着要是萧和平活不成了,我就带着阿五陪它一起死,你们吃的那些野猪肉都是阿五帮我打回来的。”
“这就对上了!”盛利突然一巴掌拍饭桌,把食堂里仅有的几双眼睛全都吸引过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难怪当时有双绿眼睛从空中飞过来呢,还以为是狼,现在想来也是,那么大的狼哪能飞那么高,肯定是当时光线和雨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