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肯定是徒儿你看错了。师父那不叫哭,那叫眼里进了沙子。”
“好徒儿,等我们这回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吃一碗热乎的羊杂面,去去这墓里的湿气与晦气。不过,我们偷偷瞒着你大师兄就行,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大师兄,我们经常背着它在外面吃羊排饭,羊杂面啊。”
……
“削剑,看我和老道给你带了什么回来,来,你也尝尝府尹家的美食,我们给你打包了茯苓饼、胭脂鹅脯、藕粉桂花糖糕、酥饼、糯米藕……”
……
“削剑,这次你杀天师府护道人,立下大功,等我们出去后师父请你吃烤全羊。”
“嗯,师父。”
……
“好徒儿,这是师父留给你和你三师弟的寿桃,你和你三师弟一人一半分了吧。师父已经吃过,你们不用再孔融让桃了。”
“这口古剑,是师父帮徒儿在洞天福地里找的兵器,徒儿快试试,是不是趁手。”
……
削剑脸上的痛苦与愤怒逐渐平息。
他转身看一眼身后朝他焦急大喊的老道士,但他全身剧痛,两耳嗡鸣,已经听不清外界声音。
他那双平静目光又看向一直闭目坐着不动的晋安,这一刻的他,脸上表情不再木讷,而是多了点别的情绪。
老道士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被阴风冻得虚弱的他,开始满脸焦急的朝削剑拼命大喊,似乎在喊削剑回来。
就连一直闭目盘腿不动的晋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他眼皮眨动,脸上表情愤怒,扭曲,想要努力睁开眼睛醒来。
削剑朝老道士说了一句话。
但他全身痛得嗓子嘶哑,什么也说不出,最后沉默转身,面朝眼前那爆炸过后的一地碎肉骨渣,那些碎肉骨渣里正有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影站起来,三千!六千!九千!
那些带着怨恨诅咒的污秽血肉,还在快速分裂!
削剑踏出第一步!
咔嚓!
本就被爆炸冲击得不堪重负的身体,刹那,有一根腿骨断裂,撕裂开的伤口里,暴露出一小截血淋淋骨刺。
他继续踏出第二步!
噗哧!
腹部撕裂开一条血肉,皮开肉绽,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此时狂风骤雨的天地,只剩了那唯一一道天地孤影,沉默但坚定的走向面前的血肉海。
每一步迈出,他身体就撕裂开新的伤口。
那些侵入他体内的磅礴阴气、污秽血肉,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肆意破坏他身体机能,一个瘦弱身躯里塞满了来自世间最恶毒的怨恨与诅咒,一个人承受下了世间最大的孤独、怨恨、诅咒。
轰隆!
当削剑体内机能被完全破坏殆尽,捞尸人体内的尸气、死气再也不受压制的突破枷锁。
噗哧!
后背皮肉撕裂,破笼而出一团炽烈如大日耀眼的阳气。
一口!
仅仅一口!
漫天漫地的尸山血海就被从削剑体内冲出的更加磅礴阳火吞尽,阴至极是极阳,一张张扭曲人脸不甘心嘶吼,挣扎,想要逃出去,可还是被削剑体内爆发的阳火给硬生生拖回体内一口吞尽!
头顶的恐怖鬼云消失。
周围气温重新快速回暖。
什么妖魔邪祟全被肃杀干净。
恐怕世人都想不到,在一个捞尸人体内会藏着如此恐怖,磅礴阳气。
随着那些大地上的尸山血肉被一口吞尽,阳火消失,似乎又重新退回削剑体内,身体机能破坏殆尽的削剑,两眼一黑,噗通栽倒进阴水河里。
削剑落水后生死不知,面朝下,血肉模糊后背朝上的漂浮水面上不动,唯有手中死死抓着晋安送他的古剑依旧不放。
也多亏有这神性宝物古剑,才没让他在阴水河里瞬间化作森森白骨。
老道士虽然震惊于削剑最后一口吞掉天地血肉的那一招,但看着生死未知,即将要沉入水底淹死的削剑,他着急大喊一声,此时那些冻彻入骨的阴风已经消失,他跑去想救起削剑。
但跑到阴水河边才发现他无法下水。
恰在这时,水下浮起一团乌黑头发,托举起削剑身体,避免了削剑沉入河底。
老道士欣喜大喊一声:“水神娘娘!”
“水神娘娘,你把削剑推到岸边,老道我在岸边接住你们上岸!”
水神娘娘在之前那场重创下并没有死,可她负伤太严重了,到现在才刚刚恢复些阴气,她光是托举削剑已经十分勉强,根本无力把削剑推到岸边。
看着水神娘娘虚弱托举削剑,被湍急水流快速带远,救人心切的老道士跑回晋安身边,拿来分水珠想下河去捞回来削剑,但就这么一来一回功夫,他发现水神娘娘和削剑都已经顺水漂远。
他迈开脚步,努力追赶,可怎么都追赶不上水流速度,他追急了眼,担心水神娘娘和削剑两人最后都扛不住,直接把手里分水珠远远扔给水神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