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来了,他没有一点意外。
屋内摆着圆桌,五个凳子,他坐副位紧挨着我,其余的三个位置空着,同样摆着碗筷。
前些日子腿疼难忍,巴雷驱散了我的病痛,显然不是路边野仙。
我打算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坐在椅子旁,桌上摆着花生米、烧鸡、猪头肉以及一叠小咸菜,烧酒放在热水里面温着,徐徐热气缓慢地缥缈而上。
巴雷起身给我倒了一小盅酒,先后又给其他三位满上。
他的一举一动,证明旁边有人。
听师父讲过,出马堂口亦仙亦妖,他们更像凡人,有善有恶,但心性多数较为单纯,善恶喜好全凭一念之间,所以说,民间常常黄大仙搅一家三代不宁的事情,因为仙家的秉性实在太怪戾了。
“小兄弟,这杯酒当做赔个不是,这次是打算来讲和的。”巴雷一饮而尽,又说:“是我贪心,想取你随身舍利,老奶奶知道这件事把我狠训一顿,你瞧瞧,我这身上全是昨夜的伤口。”
说完,巴雷把衣服解开,一条条被柳树抽打过的紫痕清晰可见,密密麻麻布满全身。他叹了口气,把自己如何如何暗算我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昨日天亮时为我治脚时,他感知到了佛门高僧舍利。
每位弟马修行都需要经三灾六祸,实力越强劫数越厉害,到了后期,每次都堪称是九死一生,佛门舍利能够化解灾难事,巴雷到了瓶颈期,一时糊涂,想着把我魂魄勾走,取走舍利子。
却不承想,害死了房东的命。
我听他说完,冷冷的注视着巴雷的眼睛:“招魂树下的兔子,你怎么解释?”
“这事儿不是我做的。”
“你觉得我能信吗?”
“我知道你不会信,所以,我特意带来了证据。”
巴雷说完这句话,起身拿来一个铜盆,里面有半盆带着冰碴的清水,巴雷写了一道符咒,往水下一丢,口念咒语,敕令兵马,伴随堂口一阵阴风过后,铜盆里的水渐渐浑浊。
巴雷点上一炷香,焚烧纸钱谢过兵马,继续说:“兄弟,昨日那险些害你的女鬼被我拘来,就在盆中,但现在你的阳气太重,所以看不到她的模样,如果不信我的话,天黑以后,我可助你与她当面质问。”
他语气严肃,不像是在撒谎。大雪现在也已经停了,过不了几天,我就要离开这边,回到市里继续生活。既然他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损害,我不想过多追问真假,而房东的死虽说是巴雷做的,但我们俩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交集,没必要为了他与巴雷拼个你死我活。
我干了盅里的酒,起身道:“饭就不吃了,事情就此作罢,以后不要来烦我。”
“等一等!我们家老仙想跟你聊几句。”
巴雷急忙阻止,我立在原地想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见对方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很快,他眼眶通红通红的,就好像刚刚大哭过一场。这时,他的声音变得忽男忽女:“这位小友,吾乃九华山修炼金花婆,想求小友帮一个忙,希望能帮助老身躲过雷火关,事后老身会有重谢。”
“算了,昨日的事情至今心有余悸,我不太喜欢与那些不讲道德之人合作。”说着,我下意识摸向兜里,随身携带的金刚橛拥有破十方魔障的作用,真要拼起来,他们未必捡到什么便宜。
“巴雷”又说:“小友不要激动,我们不会让您白帮忙,除了结下仙缘以外,老身还会帮助小友换骨,解决蛆虫蛀体之苦。”
“他”的话,让我冷静几分,毕竟,前些日子的痛苦至今心有余悸。巴雷的恶治也的确有效果,但一切都是暂时的,我发现那些狰狞的血管再次浮现在小腿,或许可能坚持不了多久,痛苦再次降临。
我强忍着心底的寒意,问:“之前巴雷说过,只有换腿,可我不想成为瘸子。”
他脸色大喜:“小友放心,事成之后,老身会还你一条好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