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伟穿着藏青色的绸缎睡衣,领口微敞,趿拉着人字拖,站的笔直,跟个雕像似的。
温念一秒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扶着门,顿了两下:“小姨夫,你是来找阿景的吧?”
邓伟:“嗯。”
温念侧目,往院子里看了看,井口边没有人。旋即,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阿景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等会儿可以转告他。”
邓伟歪着脑袋,怕温念骗他一样的往屋内瞧了瞧。
温念看着邓伟探头探脑的举动,让开身,淡笑着道:“要不你进来等吧。”
闻言,邓伟大跨着步子进来,说:“也行。”
深夜,孤男寡女,即便是‘亲戚’关系,也不适合独处一室。
温念伸手把门大敞开,夜风飕飕灌进来,有些冷,她披了件外套坐在茶桌上,给邓伟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女人指节白细,指甲红润圆净,看着像是平日里精心保养过的一般。
邓伟侧身坐着,瞧着二郎腿,手肘抵在桌面呷了口茶,闲聊的道:“我听说你是开火锅店的,生意怎么样啊,赚钱吗?”
他完全是长辈问话的口吻。
温念微笑着道:“碰到节假日生意会好些,当月收入自然更高。”
邓伟没上过什么学,大老粗一个,入赘了赵家,方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然之前,他一直都是住着那种二十几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的臭烘烘的出租屋里。
如今生活变好了,也仅仅是物质上的,他并没有借着这个好的平台提升自己,而是贪恋和享受。
弯弯绕绕的话他听不明白,皱了皱眉,更加直白的问道:“你一年能收入多少,有十万吗?”
跟这种人,你老老实实回答他问题,他就得继续刨根问底,恨不得刨出个古墓来。
温念不答反问,笑盈盈的说:“小姨夫你在阿景的工厂工作,还适应吗?”
邓伟啧了声。
他再没有文化,也能听懂温念是在转移话题。
真有意思,做了个买卖挣多少钱还掖着藏着的,怎么着怕他借钱啊?
“还行吧。”邓伟敷衍了句,接着又道:“你和阿景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准备复婚吗?”
“恋爱期。”
邓伟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乐道:“你没有比阿景小几岁吧,孩子都有了,还恋的哪门子爱啊。阿景生意做的大,不少小姑娘都争先恐后的排着队呢,我看你还是别折腾了,小心到时候啥也得不到。”
“不少小姑娘都排着队?我怎么不知道。”温念伸手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斟满茶水,慢条斯理的浅酌了一口。
“这种事情怎么能传到你耳朵里,我不是嚼舌根啊,是看咱俩都是穷苦出身,能碰到个条件好的不容易,就工厂里,我上头管事的,上周还给阿景送了封信呢,想把他侄女介绍给阿景。”
邓伟说的眉飞色舞,一副“你不抓紧,就来不及”的样子。
真心为她好的成份太低,嘴上说着不是嚼舌根,那他这是什么?挑拨离间?
温念不动泰山,煞有其事的道:“阿景跟我说过。小姨夫不提这一嘴,我都忘记了还有这事。等他一会儿回来,我得好好问问,那个侄女现在如何了。”
“……”邓伟吃了个瘪,温念的态度让他拿不准度。
他拿席景没办法,就想着来膈应膈应温念,让席景后院失个火。
但是此刻,不免有些担心这火是不是烧旺了?要是温念听了他的,去找席景的二次麻烦,私下里不是更要给他穿小鞋了!
邓伟有点慌了,放下翘着的腿,正过身子,张嘴要圆一下,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温念看过去,席景端着洗脚桶,热气升腾,男人的面色都被浸透了几分红。
“小姨夫。”席景驻足敛眸:“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带着种极致的冷淡,伴着深夜萧瑟的风,邓伟不寒而栗。
“啊……”邓伟坐立不安,干干笑了笑说:“关于厂子给安排员工宿舍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席景面上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像是早就猜到了,他抬脚向前,弯身把洗脚桶放到了床前,招呼着温念过来,而后对邓伟道:“宿舍不是已经分配完了,小姨夫对房间不满意,想调换?”
“不是……”邓伟看了眼温念,欲言又止,“阿景,你出来咱们说吧。”
席景没有出去,而是屁股一沉,坐在了温念身边,道:“又没有外人,小姨夫你坐下,有什么直言便是。”
邓伟:“……”
邓伟不出声,席景没有分给他多余的眼神,弯身要帮着温念脱袜子,温念抱着脚脚往旁边挪了挪,无声拒绝他的帮忙。
席景不理解的道:“怎么了?”
他一脸的无辜,温念脸上飘着两朵火烧云,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和小姨夫谈正事,我自己泡脚,不用管我。”
动手把袜子一掀回手扔在床里侧,双脚径直伸进了木桶。
水温偏烫,瞬间,温念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热气在体内窜动,舒服的她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