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家沉默一会儿:“不出”
“这个场面已经乱成这样了啊……”兜帽之下,这个男人的眼神在转变成狼人的猎人牌,站边的女巫,一闪一闪快要消失的玫瑰牌以及突然出现的魔术师牌上逡巡,然后忽然露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浅笑,“那就再乱一些吧”
他食指和中指之间浮现了一张全新的牌,被他摁放于狼人牌的右边
预言家的眼神在看到这张牌的一瞬间,微不可查地一变
这是一张和其他牌都不太一样的一张牌,它不怎么守规矩,在落桌的一刹,这张牌里的人物就像是立体书般悬浮在了桌面上,举着一把花里胡哨的喇叭玩具枪嘟嘟嘟地满桌乱跑
它穿着一双长到过头的绒球尖顶短靴,蓬松的亮红色萝卜裤,上半身是泡泡袖和环绕整个脖子的一个蕾丝堆叠领口
一顶尾端挂着铃铛的双角双色帽随着它的奔跑叮铃作响
它从脸到脖颈上涂满了厚重的白色油彩,嘴巴处被勾勒得鲜红的扩大了一圈,而眼睛上却是两个用黑笔画的,巨大的叉,叉下藏着一双碧绿的眸子,金色的小卷发在它的头顶闪闪发光
这显然是一只,或者说一张小丑
而现在这张小丑举着它的喇叭枪,满桌到处bububu,几乎只要看到牌就对准牌上人物的脸疯狂乱射,还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细而刺耳的愉悦笑声
最终这只小丑绕着桌子捣乱了一圈,垫着自己的短靴,歪着头站在了狼人牌上——这也是唯一一张,它没有用喇叭枪射击破坏的人物牌
“kn!”小丑高兴地跳跃,它张开叉下明亮如宝石的绿色眼睛,然后趴在狼人牌上,依恋地蜷缩牌面上,用脸贴着狼人,神经质地嬉笑念着,“kn!fndykn!”
“你对小丑做了什么?”预言家语气难得变得凝重,“这不是初始人物牌在游戏里第一次登场的正常状态,小丑看起来记得白柳——但在这条时间线,小丑和白柳一次都还没有见过”
坐在对面的人双手在桌上交叠,他抬眸微笑:“你在害怕吗?害怕小丑对白柳的影响力,会把他变成白六?”
预言家冷声反驳:“你在破坏游戏规则”
“我从不破坏游戏规则”这人松开自己交叠的双手,笑意不减,“我只是提前下放了小丑牌,但没有让它登场而已”
预言家刚要开口:“什么……”意思?
但在他还没有问出口的时候,预言家猛地顿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你……把他放在了无人区?!”
“是的,我让小丑登入游戏的第一个单人游戏就是三级游戏,他自然而然被困在了里面出不来,然后很快,观众们就对可怜的,没有技能,也没有办法通关的小丑失去了兴趣,让他流落到了无人区”这人语带怜惜
预言家声线都有些发颤:“……他在游戏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这人漫不经心地说:“他和那些怪物共处……差不多十年了吧,我不会真的让他死,但现在他的确已经疯得差不多了”
预言家直直地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小丑为什么会记得白柳?”
这人前倾身体,凑近预言家:“因为我为了让他能在这个恐怖的,折磨得他快要自杀的三级游戏里坚持下去,我决定赐予他希望,所以让他每天晚上做梦”
“梦里的小丑会看到一个叫做白六的男人犹如神明降临般拯救了他,带他大杀四方,所向披靡,成为了冠军”
“那个人完全理解他,认同他,赏识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追随的人,他是他手里最忠心的小丑,而他是他的kn”
这人垂眸看向桌面上的小丑:“这美梦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预言家闭上了眼睛,他呼吸都开始不畅:“你让小丑……梦到了其他时间线的内容……但现在这个时间线已经完全错乱了,白柳根本没有在那个时间点去救他……”
“小丑一个人在游戏等待根本不会出现的白柳,等了十年……”
“可喜可贺,现在他终于等到了不是吗?”这人笑得越发愉悦,“白柳马上就会出现在无人区,把他给救出来了”
“你有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吗?”这个人突兀地提起另一个话题,但他显然很有兴趣和预言家聊这个童话故事,没等预言家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故事叫《渔夫与魔鬼》”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丑般的魔鬼被神封印在了一个瓶子里,他痛苦不堪,无法逃离,没有任何人能看见或者感知他的痛苦,只能靠梦里的幻象存活”
“于是他在心里许愿,如果那个人在第一年把他救出去,他就给那个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可惜那个人没有出现,在第三年,小丑想,如果那个人这个时候把他救出去,他就为那个人参加联赛,成为那个人的手下”
“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在第六年,小丑想,如果那个人这个时候把他救出去,他就愿意成为那个人的一条狗,把灵魂贩卖给他”
“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他看向预言家,嘴角的弧度纤毫不变:“等到了第十年,小丑终于等到了那个人,你觉得小丑会对白柳,他等了十年的kn做什么呢?”
预言家睁开了眼:“他会杀了白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