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权篡位之时,也没想到最终会败在草儿的手中吧?
若要论变故,草儿才是这南宫部落最大的变故,从身世被揭开到如今,她带给众人的,总是惊艳。
人未到,信先行,遂,草儿接到他们的消息,没有乖乖在顾城等候,而是奔了几十里的路程,前来迎接他们。
无论是草儿,还是他们,经受了这么一连串莫名且全无防备的变故后,再见,也只剩无声的苦笑了。
心中酝酿的滋味多了,也就唯有苦笑可以诠释了,眸中涌现出来的情绪,总也不那么容易解读。
望着跨坐在马背上,与之前全然不同的草儿,多多少少的有几分不适应,陌生而又熟悉,更多的,是满心的感慨。
扎着朝云近香髻,使得那青涩灵气的面庞,多了几分老成,暗金色的紧身衣裙,华贵雍容。
面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唇瓣鲜红,神色间的憔悴和疲累,还是显而易见。
不得不说,草儿还真是随了南宫沫的,眉宇眸间,都透着一股逼人的王者气势,浑然天成,她,从未真正的平凡过。
她的聪慧伶俐,可丝毫不比沐千寻差,随了南宫沫也好,随了单顾也好,她从来,都是最为独特的那个她。
换了平常的女子,哪里能在这危机四伏,混乱不堪的争斗中存活下来,还一举反击,将部落牢牢的攥在了手中。
只是,她一生的奇特,还远不止如此,只是此时,他们还尚未预料到罢了。
沐千寻拉着草儿的手,眉眼带笑,不舍得撒开,她好好的,便好了,她听闻南宫部落出事的那一刻,她真的吓坏了。
跟在草儿身边的,除了几个陌生的面孔,赫然还有凌泽在列,慕宥宸派了凌泽寻找草儿的下落,他还真就找到了。
樊宁城,暂时是回不去了,这南宫部落,的确是他最好的容身之所,幸好,他没有冒冒失失的闯回樊宁,不然,死在赫连锐绝刀下的冤魂,怕是还要添上一个凌泽。
这几月以来,他们需要向彼此说清的桩桩件件,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理得清的。
一向吵闹跳脱的陌弦,如今变的一声不吭,眼神空洞,便足以证明,被命运捉弄的,不只是南宫部落,而是他们所有人。
沐千寻与草儿并驾而行,行在队伍的尾端,避开了所有的纷扰顾忌,几十里的路程,生生拖沓了大半日。
几月,似乎比大半辈子还要沉重,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真真是常人几生几世都不会经历的。
草儿向她诉说,南宫踏雪跟赫连卓凡是怎么勾结的,是怎么倚仗着南宫沫对她的宠爱亲手弑母的,又是怎么对玉面婆婆痛下杀手的。
她是怎么逃出来的,是怎么利用赫连卓凡报仇的,南宫沫的尸首是埋葬在哪里的……
南宫踏雪是南宫沫亲手拉扯大的女儿,到头来,竟丢了性命,亲亲的母女,竟也会反目成仇。
究其原因,竟是因着南宫沫近日对草儿的宠爱盖过了对她,南宫沫不过是觉着亏欠了草儿太多,溢于母爱之上的,更多的是愧疚。
南宫踏雪的性子太过偏执,打小便被宠的无法无天了,一丝丝委屈都受不得,整日寻草儿的麻烦,却始终不知自省。
赫连玖漾的挑唆,早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南宫沫因着草儿的伤,对她上捕兽夹之刑,落了浑身的伤。
那时,她就恨毒了草儿,亦是恨毒了南宫沫,终究,南宫踏雪的体内,流淌着的,大半还是安图王族的血。
南宫踏雪怨憎南宫沫对她的冷落,她更怕,本来能稳妥继承南宫部落的她,会失去这部落。
对南宫沫动手,也就成了迟早的事,拓跋部落的反叛,刚好给了她一个契机罢了。
默默的听着,瞧着草儿那双灵动的眸,渐渐泛红,凌驾于痛苦挣扎之上的,是她的坚强。
突然,沐千寻的眸中溢满了心疼,这个丫头,真的让人好生心疼。
她孤身一人,面对母亲师父的惨死,面对部落一夕之间的败落,面对南宫踏雪无休止的追杀。
面对南宫部落这个烂摊子,面对那些自恃老练的长老,无论多苦多难,她至始至终,都唯有一人挺着,她挺过来了……
在旁人的眼中,这个从天而降的年轻首领,只是华丽的力挽狂澜了,是那么风光,那么耀眼的一件事。
却没有人关心,她这一步步,走得究竟有多难,世人,皆看到了她的风光,何曾看到了她的难处。
她所承受的,又岂是那么容易承受的,换做常人,怕是早就被击垮了,哪还能站在这里,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