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就站在楼梯下方的位置,站在众宾客前面,身长玉立,肆意张扬,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不顾任何目光。
见她下来,薄妄伸手调整了一下颈间的丝巾,把手伸向她,五指修长伸展,眸黑似深渊,试图将她拖进完全独属于他的世界里。
鹿之绫缓缓走下去,把手给他。
一旁的闻达闻管家走上前来,扬声开口——
“大少爷为表示对爱妻辛苦生子的感激之情,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请诸位贵宾一起见证。”
礼物?
鹿之绫怔了下,就见眼前的男人往她身后去,所有的宾客也齐齐望向她身后的方向。
她转过头,站在她身后的薄家小辈们续分开,靠在楼梯两边的栏杆上。
高处的平台上,李明淮和季竞两人端着一幅类似相框的东西,有一米多长,上面用极薄的红色丝绸覆盖,朦朦胧胧的,隐隐约约地透着像是一幅画。
记忆冲击她的脑袋。
他问过她生完孩子要什么礼物,她当时说的是……
画。
她要他的一幅画。
他已经二十年没画过画,真的为她重新拿起画笔了?
鹿之绫有些不敢相信地向身旁的男人,薄妄低眸着她,朝她扬了扬眉,嗓音低沉性感,“自己去。”
“……好。”
鹿之绫的声音有些干涩。
薄妄握着她的手往上托了一把,鹿之绫身体僵硬地往楼梯上走去,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步一步踩上台阶。
红色裙尾在台阶上摇曳生花。
丁玉君领着老太太团们赶过来热闹,薄峥嵘放下寒暄,同总统一行人朝这边靠过来,个个好奇地向那一面红绸。
鹿之绫缓缓走到季竞和李明淮面前。
她着那耀眼的红色,血液像是被凝固一般,流动不畅,让她有些肢体麻木的错觉。
全场的视线注视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她傻站着,季竞笑,“嫂子,揭啊,这可是妄哥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才熬出来的礼物,我过,手指都磨出茧了。”
“……”
鹿之绫抿紧唇,慢慢伸出白皙的手指,攥住薄薄的红绸一角,绞紧手指,把心一横用力将红绸揭了下来。
红绸抽离。
着眼前的画面,鹿之绫的呼吸一紧,脸上失了所有的表情。
红绸后面的是画,但不是普通画笔勾勒而成的画。
而是用不同颜色的高纯度钻石拼成的一幅半身画。
画中的她一袭白色婚纱,正是婚礼当天她穿的婚纱,只是那时婚纱嫌大,画中却熨帖至极,覆于她头上的白纱轻扬,如同季家婚礼的那个晚上。
明明是冰冷的钻石,却没有任何的颗粒感,连纱边都带着流动感。
纱下的她面带灿烂笑容,和那幅《鹿家宝贝》屏风画有点像,又有点区别,就仿佛屏风画中的少女快乐地长大了,成熟了,她的一双眼更温柔柔软,嵌着光泽,又似藏着水光。
她不知道薄妄怎么做的处理,但即便是她本人着,都觉得那双眼睛太漂亮,是一种由心灿烂的漂亮,漂亮得令她自惭形愧。
她远没有这么好。
现场渐渐响起掌声,掌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在这样的掌声中,鹿之绫定定地着面前的钻石画,没有感动,只有慌乱。
她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多慌张、多恐惧……
“嫂子,一共三万七千颗钻石,我是不知道这数字有什么寓意了,你肯定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