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卿只瞧一眼便知道病症所在,此处阴寒逼人,待久了寒气入体凝于宫胞,肯定保不住胎儿。
看周围陈设,妇人似乎久居洞中,那王虎看起来十分在乎她的病,不知为何让她住在这种地方。
她带着疑问为妇人号脉:“夫人脾肾阳虚失于温衡,加上外寒入体,寒病已经十分严重,不过不打紧,我给你开几副温养的方子,你搬到温暖的地方住,一年之内就能重新怀上孩子。”
妇人脸上浮起希翼之色,很快又被失望掩盖,摸索着抓住她的手:“我不能离开这里,姑娘,你有没有别的法子让我顺利保住孩子?我想给王家传个香火。”
宋北卿奇怪道:“为何不能离开,外面又没有吃人恶鬼,你若继续待在这里,别说传香火了,命都要保不住。”
提起外面,妇人脸色变得惊恐,最后心如死灰放开她的手:“那便算了,等我死了让王虎再讨个年轻的吧,你也不必给我开药了。”
宋北卿心中疑虑越来越深,凝着妇人面貌,幽幽道:“你们不是正儿八经的土匪吧,是上山躲避什么吗?”
方才她蒙着眼睛听见许多孩童嬉笑的声音,寨中又种着庄稼田地,所以才有了这个猜测。
妇人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了,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来话。
“你不必紧张,若是难言之隐不说便是,我不会往外瞎传的,一会儿我配了药让大当家送来,夫人好好休息,告辞。”虽然对方看不见,她还是拱了拱手。
出了帘洞,等在外面的人又给宋北卿蒙上了眼睛,像是怕此处位置泄露。
她快速瞟了一眼,发现四周瀑布成群,像妇人居住的帘洞应该还有很多,不远处一群孩童正用好奇害怕的目光打量她。
她不动声色,偷偷折断几根树枝扔在地上作为记号。
回了寨中,王虎急切问:“俺媳妇儿的病能治好吗?”
宋北卿要了纸笔,工工整整写下一张方子:“拿这个去山下抓药,夫人的腹痛可以缓解,要想怀上孩子,还是尽早搬离那个地方,对了,方子里有两味药材比较难找,还是去京城药铺抓比较好。”
王虎重重叹气,接过药方犯了难:“俺的人不能去京城药铺,你能不能下山把药抓回来?俺可以付你银子。”
宋北卿瞪大双眼,这样的鬼天气让她下山再爬回来?除非她有能耐向阎王多借两条命。
“为何不能去京城药铺?”
“反正就是不能去,你要是不能治好俺媳妇儿的病,俺就不和你做买卖了。”王虎也是支支吾吾。
宋北卿叹了口气:“那就让你的人去其它地方抓,剩下两味药材我在山里采。”
“好,就这么办!”王虎激动的拍了下大腿,赶忙让手下兄弟下山抓药。
“大当家,这回可以和我谈谈买卖了吧?”
王虎请她上座,憨厚笑道:“当然可以,你想让俺做什么?”
宋北卿落了座,解下肩头包袱:“我想让大当家去京城相府给我绑一个人回来。”
王虎一听相府当即就要拒绝,丞相哪是他们这些山匪能惹得起的,更别提在京城天子脚下做乱。
可看见她拿出的金元宝,他瞪直双眼咽了口唾沫:“你想要绑相府的什么人?”
“相府三少爷,宋云生。”宋北卿不紧不慢把金元宝全部摆在桌上。
王虎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你要绑人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大当家只说接不接这笔生意。”宋北卿将元宝往前一推,这些都是用陆君珩银票换的,花起来丝毫不心疼。
王虎被金光迷了眼,咬牙道:“这笔生意俺接了,只要把人绑回来就成呗!”
他要将元宝搂进怀里,宋北卿笑着点住他的手:“不急,等大当家把人带回来,这些全部都是你的,现在只能付定金。”
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王虎手里,做生意得谨慎点,要是王虎没把人绑回来先吞了金子,她可没地方哪儿说理去。
王虎想抬手,却发现手臂被她点着不能动弹半分,想来她也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讪讪收了银子:“等雨停了一放晴俺就带人去绑票,你看行不?”
“成交。”宋北卿淡笑点头。
王虎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好吃好喝的招待,生怕她反悔不做这笔买卖。
面对一桌纯天然的野味,宋北卿选择啃自己带的干粮。
“你要是怕毒,喊我来试毒不就好了,啃那紧巴巴的干粮能有什么营养。”
门口进来一抹黑影,大咧咧往桌边一坐,夹起一个鸡腿大口啃起来。
他一身黑衣,长发披散在身后,俊脸微微发白,吃东西时垂着浓密的长睫,显出几分清贵疏离。
只不过抬眼看宋北卿时,顶着满嘴的油嘿嘿傻笑,将整盘鸡推到她面前:“吃吧,这个没毒。”
宋北卿看见他便头疼,谢绝了他的好意继续啃干粮:“这寨子古怪的很,我劝你别吃那么多。”
“我看那王虎是个老实人,还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呢,应该不会害人性命。”
孤二快速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选出两样认为最好吃的,夹到碗里小心翼翼递给宋北卿:“吃吧,你身上有伤得补充营养。”
他说这话时眼底浸了一片柔色,丝毫不怪她推他下山的事。
宋北卿没接那碗菜,沉冷看他一眼:“老实人会占山为王?你别太天真了。”
她看见了王虎眼中的贪色,人只要有贪念就不会老实。
孤二无言以对,默默吐出嘴里的鸡骨头:“你说的对,谨慎点没错。”
外头大雨还在下,天色已经暗下来,他见她抱胸坐着还不准备睡,走到床边把被铺了:“你不吃东西,那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吧,我在这里给你守着。”
“轮流睡吧,两个时辰后叫我起来。”宋北卿在床上躺下,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孤二很是受挫。
他听着黑暗中她清浅的呼吸声,心跳突然就乱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欲望涌上心头,双手不受控制的向她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