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我自言自语罢了。”宋北卿不愿和他过多牵扯,转身走开。
顾祈安跟上她,怀里捧着一些东西:“这是寨子里那些尸体的遗物,我让人捡了些回来,你交给大当家和那几个孩子吧,也算留点念想,亲人惨遭毒手连个全尸都不能留,未免太过残忍。”
宋北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他:“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把尸体上的东西捡回来呀,大家都在防天花,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不是?”
顾祈安温和一笑:“这个宋姑娘放心,我也有防天花的特制药,这些东西都是经过处理的,不会让人染上疫病,否则我也不会这样拿着。”
宋北卿听说他一手岐黄之术神乎其神,曾真的靠那些邪术阻止过京中疫病蔓延,半信半疑道:“既然顾公子有这个本事,为何不早点显露出来,陆君珩他们也不用冒险去烧尸体了。”
顾祈安含笑叹息:“此次来的匆忙,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不敢轻易显露,我这里只剩最后一丸防天花的药,宋姑娘收着吧,以防不时之需。”
他将一个药瓶和那些遗物一同塞到宋北卿怀里,神情落寞:“我知道宋姑娘不喜我,可自马场一别我满脑子都是你,听闻你在这里遇难,快马加鞭赶来,悬崖上那一抱也是情难自禁,冒犯了宋姑娘真是该死。”
“我这就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的妹妹和弟弟也已经脱险,平安回到相府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被月光拉的老长,说不出的清寂孤寡。
宋北卿呆愣站在原地:“他们平安脱险是什么意思?”
“宋姑娘来这青龙山不是因为宋家二姑娘和三少爷被土匪抓来了吗?我已经把他们平安送下山了,不用再担心了。”
宋北卿太阳穴突突的跳,心脏仿佛要蹦出胸膛一般,良久闭上双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只要宋姑娘能开心,顾某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顾祈安转头露出一抹清风明月的笑容,施施然离开。
宋北卿也懒的阻拦,随手将他给的药瓶揣进怀里回到安营扎寨的地方,看见王虎带着三个孩子落寞坐在一旁,思量再三走过去将遗物交了出去。
王虎呆愣愣的拿起其中一个木簪:“这是俺媳妇的,神医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之前在寒涧替夫人治病时捡的,应该没有沾染上天花,大当家收着吧,也算留个慰藉。”宋北卿怕引起恐慌,故意撒了谎。
王虎小心翼翼将木簪放在怀里,泣不成声:“神医真是俺的救星,俺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这是我娘的!”女童惊喜出声,拿过宋北卿怀里的一个荷包。
他们脸上总算露出点喜色,宋北卿心里有了几分欣慰,对顾祈安的印象也改观不少。
……
尸体烧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陆君珩才带人回来,满脸的疲惫之色。
宋北卿递上一碗烫药:“喝了吧,防天花的。”
陆君珩没有半分犹豫,接过一饮而尽。
宋北卿看他喝的这么干脆,忍不住打趣:“你就不怕我在里头下毒?”
陆君珩垂眸,直勾勾望向她:“毒死本王,你想守寡?”
他眼眸漆黑如墨,像一汪深潭引人沉沦,自从悬崖之下上来,也会和她开这种玩笑了。
宋北卿的脸忽然一烫,不自在偏开视线:“谁要给你守寡,等你死了我就卷了王府所有钱财跑路。”
陆君珩轻笑一声,疲惫揉着眉心:“只怕真到了那天,你会哭鼻子求本王不要死。”
“想得美。”宋北卿冷哼一声。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她转眸看过去,陆君珩已经靠着一棵大树睡着。
她轻轻走过去,他的睡颜清雅安静,被刚刚升起的太阳镀上一层金光,比平日温柔不少。
她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两拍,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是模糊觉得,陆君珩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了。
接下来的三日,开始有人发烧四肢酸痛,宋北卿忙前忙后照顾,好在她的汤药起了效果,那些人只是烧了一身热汗就好了。
她再一次被冠上神医的名号,连陆君珩都忍不住夸赞。
军队开始向山下撤退,陆君珩包了一家客栈,确诊没有人发病再回京。
所有人都顺利住下时,客栈只剩最后一间空房。
宋北卿和某人面面相觑:“王爷应该不舍得我一个弱女子打地铺吧?”
陆君珩淡淡挑眉:“本王也不会打地铺。”
“那你看看谁方便就去谁屋里挤一挤。”宋北卿提起裙摆噔噔噔往二楼跑,她在山里摸爬滚打那么些时日,想好好泡一个热水澡。
没跑几步就被一只大手给捉住,迫人的威压从身后贴上来:“本王不会打地铺,更不会和那些满身臭汗的男人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