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卿坐在厢房庭院中,身上披着陆君珩的外袍,回想起刚才屋中的血腥一慕,她便觉心有余悸。
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再活一次,若是死在那头狼口中未免太憋屈,以后得加倍小心才是。
“小姐,奴婢帮您擦擦身上的血吧。”绿儿打了一盆清水端过来。
宋北卿点头,她没受什么伤,身上却沾了不少狼血,黏腻又难闻。
“三少爷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王爷最好狠狠处置他。”绿儿用清水打湿帕子,忿忿不平的拧干。
宋北卿眸色清冷,没有多说口外之言,陆君珩如何处置不关她的事,这笔账她会亲自和宋云生算,定会让他为今日所做之事付出惨烈的代价。
趁着四下无人,她拿下脸上面具,从绿儿手中要来帕子擦拭上面的血迹:“我自己来吧,你去看看长青,他吐了不少血,应该是伤了内脏。”
“奴婢这就去。”绿儿福身告退。
宋北卿垂下眼眸擦拭面具,她坐在一棵遮阳的槐树下面,脸上缝合的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只留下几道淡灰色的疤痕,远远看去像是阳光照射枝叶投在她脸上的影子。
她擦的太过专注,没察觉庭院门口站了一人。
陆君珩长身玉立,已经抿唇看她多时。
她身上披着自己宽大的外袍,衣摆拖在地上,看上去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细长清冷的眉眼被温柔的日光照着,显出几分不真实的美好。
陆君珩不知不觉看痴了,直到心脏传来一阵致命的抽疼才让他清醒过来。
树荫下的人虽然有着和苏落一模一样的脸,却不是她。
他心心念念的苏落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是他亲自去收的尸,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想到此,陆君珩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厌恶,冷着面庞走过去:“宋北卿,本王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了。”
宋北卿抬眸望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弧度:“今日之事的确要谢谢王爷,不过我的人情可没这么好还。”
陆君珩长眉一拧,不耐烦地眯起眸子:“你说什么?”
宋北卿放下面具,幽黑水眸深深的凝着他:“自从我答应帮你解毒,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研究药方,又多少次把你从鬼门关救出来,虽然你帮我解了两次药,这次也救了我一命,可利息还是要还的。”
“而且你体内余毒未清,全部聚在心肺之中,放任不管迟早会被拖成重病之躯,凭一副病怏怏的身体怎么为苏落报仇雪恨呢?到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换言之,陆君珩的命还是掌握在她手里。
陆君珩脸色冷的像块冰雕:“本王欠你人情又不是欠钱,怎么还要还利息?”
“在我这儿就是这个规矩,王爷要是不愿意就去另请高明解毒吧。”宋北卿态度傲慢戴上面具。
她现在算是彻底支楞起来了,知道没查出凶手前,陆君珩是不会让自己死的,所以根本不敢动她。
“长青被那头畜牲伤了内脏已经昏迷,本王不会轻饶了宋云生。”陆君珩语气沉冷,眼底透出浓烈的杀意。
长青不仅是他的随身侍卫,还是战场上陪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宋云生这次惹错了人,必然不会好过。
他想着毕竟是宋北卿的弟弟,特意告诉来一声,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谁料宋北卿只是淡淡一笑:“王爷想怎么处置都行,就是打伤打残我也支持,不过请留他一条贱命。”
留一条命,她才有机会展开报复,让那小子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陆君珩诧异看她一眼,淡漠点头:“行,就听你的。”
他下令把宋云生送进刑部,每日行杖刑二十鞭刑五十,为期一月才能放出来,专门从王府调了暗卫过来押人。
老夫人一听这个消息,拄着拐仗跑到陆君珩面前求情,这下也没病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都追不上她。
“宸王殿下,云生年纪尚小,还是我们宋家唯一能延传香火的独苗,您就看在老身的面子上收回成命吧。”一开始宋老夫人想倚老卖老,想着自己怎么也活了大半辈子,陆君珩一个后生肯定会卖她一个面子。
宋北卿不愿听老夫人啰嗦一早就进屋歇息了,陆君珩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头也不抬擦拭着长剑。
虽然看不清表情,剑身却散发凛凛寒气。
“年纪尚小?本王像他这个年岁已经上战场领兵杀敌了,既然你们宋家不会教养孩子,那本王便帮你们管教,你有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