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偏院,宋北卿心不在焉的开始配药,她已经基本确定宋丞相是装失忆,只差一个狠点的法子逼他开口吐出真相。
绿儿帮她挑药材,疑惑道:“小姐,您在给谁配药啊?”
“陆君珩。”宋北卿随口回答。
绿儿哦了一声,忽然瞥见门口站了一个人,靠近宋北卿道:“小姐,阿落回来了。”
宋北卿抬眸看了眼,见少年换回粗布青衫站在门口,双手局促绞在一起,白净青涩的脸上带着不安。
阿落见她向自己看来,鼓足勇气迈进屋内,还没开口,就听见她凉凉的声音传入耳朵:“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跑到我这寒舍做什么。”
对于有二心的人,宋北卿从来不给好脸色。
阿落顿时如霜打的茄子,灰心垂头:“老夫人不要我了,要将我送回原来的地方。”
“那你便回去。”宋北卿头不抬眼不睁,专心干着手上的活。
阿落急切脱了衣服:“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我不想再回去了!”
绿儿倒吸一口凉气:“小姐,你快看他身上。”
宋北卿这才瞟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烫伤,少年瘦弱的背脊微微弯曲,上面刺满了各种辱人的字眼,还有两只正在交配的狗。
她的眼睛被刺了下,神色依旧淡淡:“你想让我收留你?”
阿落殷切点头:“我没有撒谎,我的确是武将的后代,亲娘早逝爹爹战死在沙场,舅妈将我卖到青楼当龟奴,那里人人都可以欺辱我,妓子生气可以拿我撒气,醉酒客人也可以随意糟践我,我每天都生不如死,现在老夫人却要将我退回去。”
他见过外面的光,怎么可能甘心再回到黑暗当中苟延残喘。
宋北卿看着他秀气清澈的眼睛,不禁想起自己刚满十三的阿弟,他三岁时她就去了边关,再见却是生死两隔。
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份遗憾,她动了恻隐之心,让绿儿去拿钱袋:“老夫人花了多少银子买下你,我一分不少的给你,你替自己赎个自由身,以后好好生活吧。”
阿落垂泪磕头:“我便得了自由身也是飘摇不定,我已经没有亲人,这世上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王妃就让我留在你身边伺候吧。”
尽管他额前流血,宋北卿依旧没有多余的同情,将钱袋扔给他:“我这里不缺人伺候,拿了钱快走吧。”
她坚信这世上各人有各命,为他准备赎身的钱,她已经足够管闲事了,没必要为了一时同情招来一个拖油瓶。
“多谢王妃。”阿落见她态度坚决,拿了钱起身离开。
不过没多久又返回来,说是把钱交给老夫人了,现在已是自由身,除了这里哪里也不肯去。
宋北卿也懒得理他,吃完厨房送来的馒头白粥就睡下,第二日陆君珩来拿药,看见阿落才想起来,凝着眉宇问:“你虐待下人了?”
宋北卿刚刚起床,倚着门框打哈欠:“我就绿儿一个丫头,虐待她干什么?”
说完她就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在角落扫院子的阿落,眯了眯眸子:“你说我虐待他?”
“不是吗?他为了帮你洗净一件带血的衣服,不惜用滚烫的水烫伤自己的手,本王亲眼所见。”陆君珩并非质问,只是带着疑惑向她证实。
目光不自觉落到她受伤的胸口和手臂,想要问问伤势恢复的如何,却又觉得开口太多余,逐抿上了嘴等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