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无绮没接话。
一切发生于她被流放的三年里,即使她有从前的记忆,也很难插上嘴,更别提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空心的人偶。
从前刻骨铭心的一切,如今只余似曾相识。
说起来,蜂的诞生,和你脱不了关系。首长抛出一道惊雷。
单无绮:……
单无绮指向自己:啊我
你和共荣部的几个家伙私交甚好,在你被流放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递交了辞呈,我也顺势将他们剔出核心党员的名单,将他们安置在外城,以此躲避清算。首长的眼神有些遥远。
他明显陷入了一段不妙的回忆。
一开始,他们和我一样,对你的归来充满信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四部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第一次筛选中,我让他们更换名姓回到内城,但包括赫勒瓦尔在内,他们全都拒绝了。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他们和我彻底分道扬镳了。
我们都为人类的未来而奔波,但有志者俱殊途,而且人类筛选计划过于残忍,彼此缺乏沟通的我们,注定存在误解和分歧。
他们成立了‘蜂’,并重启了一个禁忌的项目。
那个项目,可以将所有人的思维集成统一,由中枢者进行操控。因为涉及人伦问题,而且操控他人的思想太过危险,所有试图重启这个项目的人,都被基地流放了。
利用那个项目,他们把地下组织里的成员,变成了被操控的‘蜂’,而他们则是‘蜂’的主脑,自称‘蜂王’。
但他们注定会失败。
人脑的运算力是有限的,何况人不是冰冷的机械和数据。
发动暴乱的那个秋夜,当他们满怀欣喜地操控蜂群,打算一鼓作气攻破内城时,蜂群失控了。
充当‘主脑’的几人当场暴毙,而那些失去控制的傀儡,真的变成了一只只乱撞的工蜂。
他们用一把火点燃了外城,半个外城被熊熊火焰吞没。即使这场暴乱在天亮前成功平息,但造成的经济损失,让外城至今都没有喘过气来。
单无绮越听越冷汗直流。
并非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是……这个项目听起来太耳熟了!
她竭力控制怦怦乱跳的心脏,开始回忆波利·萨恩奇的那本笔记。
波利·萨恩奇,即佩特拉的父亲,那个主动靠近核心并死去的异种,他似乎就是因为某个罪名被流放的。
——集体决策思维项目。
——它和蜂多么相似啊。
单无绮不死心地问:那个项目叫什么
集体决策思维,又称‘蜂群思维’。首长答。
单无绮沉默了。
她突然生出命运的马车向悬崖狂奔的荒谬感。
一切仿佛冥冥注定。
波利·萨恩奇被基地流放,而波利未完成的实验,在单无绮被流放后,由单无绮的旧友接过接力棒,并在外城造成了一次毁灭性的冲击。
如今,随着单无绮的回归,这个诅咒一般的实验再次死灰复燃。
单无绮想起等待血液检测报告时,萨摩告诉自己的话。
他们自称‘筑墙者’的信徒。那时的萨摩说,而他们临死前的口供,齐齐将矛头指向了你。
……你打算怎么做良久,单无绮涩哑地问。
首长没有立刻回答。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剩下的烟嘴怜惜地放进烟灰缸。
他的黑眼睛看着单无绮:这取决于你。
单无绮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了。
她结巴着问:什么意思
自你归来后,你的存在还未向基地完全公开,即使在四部之中,也只有少数人知晓。首长用最温和的态度说出最残忍的话,我一直在思考,你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重回大众视野——而现在,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