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波利·萨恩奇。维果突然说。
单无绮惊诧地看向维沙尔。
维沙尔仍然保持着清醒。
和那晚的夜谈不同,现在,维果若要和单无绮交流,已经无需使用维沙尔的身体。
通过两次精神交流,维果和单无绮已经建立了稳定的精神链接。
他们可以直接在脑中对话。
你并非基地的唯一一个流放者,除你之外,还有许多人类,因为各种罪名放逐墙外。维果说,波利·萨恩奇就是其中之一。
波利·萨恩奇
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比地面的尘埃还要渺小,但他值得被我记住。维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是共荣部研究所的研究员,同时,也是佩特拉的父亲。
单无绮的心跳停了一拍。
她看向佩特拉。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挡在阮禾面前,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瞪视着异种。
她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形容扭曲的异种,正是她的父亲。
异种抽搐的触手逐渐垂落下来。
修复后的核心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被基地流放的那一刻起,它作为人类的生命已经结束,而现在,当它主动走进这个房间,它作为异种的生命也即将终结。
佩佩。异种说。
这是异种口齿最清晰的一句话,任何人都能听出,它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佩佩阮禾看着佩特拉。
异种已经全部融化,在地面化为一滩胶质体。
晶核在胶质体中闪烁。
异种残存的眼珠温柔地看着佩特拉。
……爱……异种说,……再……见……
异种彻底消融了。
任何生物的死亡都悄无声息,异种也不例外。
失去生命后,地面上的胶质体很快化为一滩清亮无色的脓液,那双凝视着佩特拉的眼睛,也随之融化了。
阮禾展示速写:我把它生前的样子记录下来了。
采样盒还有吗
我、我这里有。
主啊,它死了。
招妹,手速挺快啊,居然这么快就修好了。
叫我庄修文!
防护罩内是人类的世界,尤娜等人放松地聊天。
佩特拉走到那滩液体旁边。
……熟悉的味道。她轻轻地咕哝。
单无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不会对佩特拉说,面前这滩水是你的父亲。
斯人已逝,追忆过往只是无用功。
单无绮蹲在佩特拉身边,双目平视对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我,一直都很饿。佩特拉的心智只有八岁。
她尽力表达内心的感受,但并非所有感受都能用语言表达:那里又黑,又冷,又小,我闭着眼睛,爸爸拉着我的手,气味像饴糖,很甜,很香。
我想爸爸了。佩特拉低落地说。
这是什么阮禾惊声道。
单无绮扭过头,看到佩特拉戴着手套对液体采样。
她从液体里捞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记录本。
记录本已经被泡得肿胀,纸张又沉又软。
众人围了过来。
封面的署名已经模糊,但可以看出,它是被人为涂抹的。
阮禾翻开记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