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无绮沉默。
她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三年里,基地疯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赫勒瓦尔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尤娜终于挑明话题,你因莫须有的罪名,被首长亲手流放,你是第一个品尝苦果的人,你在那些人心中,是等同于神明的受枷者。
尤娜灼灼地盯着单无绮:你打算如何回应他们的期许
单无绮看着尤娜。
出发前,尤娜匆匆套上了制服。
这是四部党员的标配,但她并未穿戴齐整。
她仅仅将制服披在肩上,内里仍是那套漆黑的装束。
我有和你说过吗你很像一只告死鸟。单无绮说,你的话落在我耳中,仿佛在向我通报死讯。
尤娜冷哼:你无权批判我的穿衣自由。
我的恶意不会向女孩子发泄。单无绮笑道,就算你把头发染成绿的,穿着七彩羽衣在大街上跳求偶舞,我也只会为你鼓掌。
尤娜安静了一瞬。
人类总是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单无绮说,别把我想得太伟大,他们的期许是他们的事,我的行事准则不会动摇半分。
尤娜固执地盯着单无绮:你明明和梅司长大吵了一架。
偷听墙角可不是好习惯。
梅司长从不和人吵架,他只会一枪崩了对方。你们到底吵了什么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单无绮凝视尤娜的黑眸。
她在那双黑眸里看到了彷徨的神色。
剥开锋芒毕露的表相,尤娜仿佛一只跌落巢穴的雏鸟。
你在担心什么尤娜。单无绮问,难道……你在担心我
尤娜没有回话。
我并非不知道我的处境,禁闭室的三天里,即使经受了流水般的拷问,我也能有片刻喘息。
单无绮抬头望天,那三天,我想了许多。
我知道这里并非乐土,而且我的身份并不清白,我有太多秘密了,致命的是,这些秘密连我本人都不知晓。单无绮的语气很平静,我仿佛时刻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失足跌落,结局比粉身碎骨还凄惨百倍。
但是没关系,尤娜。
我一直相信,直觉不会骗人。如果基地不值得我回来,我的大脑不会告诉我:回家。
尤娜闭眼:把性命托付给第六感,你可真够蠢的。
也许吧。单无绮耸肩,但人就是这么矛盾,我其实是一个挺现实的人。
尤娜半晌没开口。
铁平康在二人不远处停下,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罐。
单无绮和尤娜擦身而过,向铁平康走去。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呢尤娜突然道。
单无绮停下脚步。
她回头:什么
你不如一辈子不回来!尤娜尖利地说,墙外只有异种,但墙内……已经比墙外更加危险。
单无绮笑了一声。
感谢你的关心,尤娜。她笑道,你果然是个好女孩。
尤娜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没有关心尤娜的反应,单无绮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