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乔声音很平静:我是学医的,治病救人的时候,是不挑选成分的。
阮乔乔说完,看着他近乎麻木的眼神,又宽慰了几句:同志,我知道你现在身处于逆境中,肯定很绝望,但人只要活着,就会又源源不断的麻烦和让人绝望的事情找上门。
这还只是开始,日后恐怕还会越来越多,如果你现在就倒下了,对眼前的不公认命了,那痛苦的,只会是你在意的亲人,所以……哪怕现在觉得很痛苦,很崩溃,你也一定要熬下去,就当是为了爱你的人。
傅闻舟自嘲一笑:爱我的人这世上……没有爱我的人了。
阮乔乔坚定的看着他:不,一定会有的,刚刚我还看到人群里,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撕心裂肺的为你辩解,有个小伙子都哭了,他们一定是在乎你的人。
傅闻舟听到这话,满脸血痂的五官皱了皱,牵扯的伤口就疼:他们长什么样子
阮乔乔:……
抱歉,我是脸盲,记不住长相,只知道一个小伙子很高很瘦很年轻,另一个来拉他离开的人,戴着个眼镜。
血人沉默了下来。
只几秒,阮乔乔就看到那张原本满脸麻木的脸上,此刻唇角竟然有了一抹弧度。
妹妹,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报答,阮乔乔看着他,坚定的声音里,带着神奇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同志,其实真正的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还活着,盼头却没了,所以人活着,总要自己给自己找盼头。
如果真的有冤屈,就拼了命的活下来,去洗刷冤屈。
如果真的没人爱,就不断的去与人相遇,这世上数以亿计的人,总有人,会爱你,也总有人值得你去爱,你要加油。
血人眸光明亮,正要说什么,阮乔乔就立刻从齿缝里溢出声音:嘘,闭眼。
紧接着,她就站起身。
血人察觉到有脚步靠近,闭上了双眼,听着头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还没好吗能治就治,不能治就让他死,别给我们添这么多的麻烦,我们还有事呢。
阮乔乔看着两人,平静的将针灸包,装进了自己的包里:你们在折磨人这方面,还真是厉害,这人不光受了内伤,还气血两亏,应该至少三四天没吃没喝过了吧。
上面真的允许你们这样动用私刑吗回头……我还真得去有关部门打听一下呢,别是有人想趁机公报私仇吧。
两个男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厉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他的伤真的很重,我想回头拿着我手中的英雄子女证书,去打听一下,上面是不是给了你们杀人的权利,如果没有的话……那你们现在的行为,可就危险了,这是故意杀人呢。
行了,这人现在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我给他针灸过后,他还是没法醒过来,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清醒,不过我的确已经尽力了,你们把人抬回去,生死有命吧。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没人想再跟阮乔乔废话,毕竟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他们要去拖拉血人手腕上的锁链。
阮乔乔不疾不徐的来了一句:我都说了,你们这样拖拉着他走,后背会磨烂,他人会死,看来,你们是真的很想当众杀了他啊,不过随便吧,横竖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杀人后会犯错误的人也不是我,真心希望,下次,我在路边救治的,不会是犯了错误的你们。
她说完,背着包,离开了人群。
倒是两个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加上外面人民群众的确在看着,他们当街把人拖拉死,的确不合适。
两人心里不爽,却还是一前一后的把人抬起,带着离开。
阮乔乔走远后,回头看着被抬远的血人,也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句,祝你好运了。
娇娇看着阮乔乔盯着自己的脸,忽然晃了神,傅闻舟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你是……想起来了吗
阮乔乔从飘远的思绪里回神,看向眼前清朗俊逸的男人,怎么也没法将他,跟当年那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血人联系到一起。
甚至于,她根本就不希望,那个曾经受尽了苦难,几乎只差一步,就死在了自己眼前的人,竟然会是傅闻舟。
可却偏偏……那就是傅闻舟。
她觉得心里很难受,踮起脚尖,重新圈抱住了他的脖颈,抱的紧紧的。
那一段记忆,我并没有遗忘,我只是因为你当时那满脸的鲜血,而没有认出你。傅闻舟,你……那些年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啊。
虽然当初她说了那样宽慰人的大话,但想也知道,想要在那样的环境下真正的撑下来,需要承受多少的苦难。
想到两人即便在‘爱’到深处,坦诚相见时,他也从不把他的后背留给自己。
可有一次,两人中午乱折腾的时候,她却无意间从镜子里,看到了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宛如老树虬枝一般,在他后背上扎了根,触目惊心。
她知道,他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可他不说,自己便也不问,却没成想……
你刚刚又是怎么云淡风轻的说出,那群人只是磋磨了你的他们那时分明……就是想要折磨死你啊。
阮乔乔说着,眸子里水光闪动,声音都哽咽了起来,真的很心疼他。
傅闻舟也搂住了她的腰,轻抚着她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唇在她耳廓上轻轻亲吻着,声音缱绻温柔。
娇娇可以心疼我,但不必难过,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其实那时候,我的确很绝望,可因为与你那短暂的重逢,和你那时的鼓励,我就真的打起了精神。
娇娇,你知道吗傅家人把我推入了地狱,可是你,却在那一天,像个走入我这片凡尘的仙女一般,从死神手里,把我拽了回来,你给了我继续撑下去的勇气和信念,你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