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暴露我们!”
刘哲急坏了,压着声音道:“赶紧撤。”
刘良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出了口气。
他看向自已的儿子,突然道:“儿子,你其实你说得对,我不如赵诚。”
“但我不如他的地方,是我不如他会教人,他给周元灌输的知识和观念,是善良的、正义的、道德的。”
“而我教你的,却总是一些勾心斗角的东西。”
“你爹以前,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刘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颤声道:“爹,你别乱来啊,我说胡话的,我一点都不羡慕周元,我不要什么赵诚…”
刘良道:“你爹,想教你一些,赵诚能教的东西。”
“不要!”
刘哲连忙道:“爹,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说气话,我糊涂了,我骄傲了,我得意了,我不傻了啊。”
“这只是个疯老头,他自已都是随时要死的人了,就让他死了又怎样啊!”
刘良按住了自已儿子的肩膀,沉声道:“孩子,不要替别人决定生死,即使他是命运的受害者,即使他凄惨到明天就要死,但也轮不到其他人去决定他的生死。”
“你爹身上穿的是官服,哪怕是只是个县丞,那他也是我的治下百姓,也是我的通胞。”
“你爹能教你的,只有这一点了,心怀正义,承担责任,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他腾地站了起来,冲了出去,朝着另外的方向跑去。
他大吼着:“洋杂1种,有本事你们就把老子杀了!”
苍老的身躯,疯狂奔跑着,释放着生命最后的力量。
初升的阳光,照在了刘良的脸上。
他笑了起来,他此生从未如此痛快过。
他此生从未如此坦然地去面对阳光。
枪响了。
他倒了下去。
右手抓着泥土,那不是他家乡的味道,那却也是他熟悉的芬芳。
埋骨何须桑梓地啊!
视线模糊,内心颤抖着,刘哲攥紧了拳头,已经是泪流记面。
他看到了四个荷兰人追过去了。
这是逃命的最好机会了。
他忍痛站了起来,转头就跑。
跑了两步之后,他猛然回头,发现自已丢掉了什么。
他惨笑两声,眼泪更加汹涌。
却毅然转身,回头一把背起了傻笑的老人,这老者如此沉重啊,他没有丢下。
“爹,你教的东西,儿子记住了。”
他步履艰难,但一直在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