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的本意的确是想抒发一下异乡异客的情绪,但上来就被扣上个大不敬的帽子,属是有点出乎意料。
李贞只好转身朝着皇帝缓缓拱手行礼。
解释道:“微臣实无不敬之意,微臣之意是,陛下所赐之酒,尽是琥珀美酒,值此良夜,君臣同醉,一时间让微臣忘记了自己是初到他乡。”
虽然李贞解释得合情合理,程秀却不打算就此放过。
继续追击,“你这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好在刚才在殿外,杜璟大概介绍过众人。
李贞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丝毫不惯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手送回一顶帽子。
“程大人就不是牵强附会、就不是强词夺理?一句普通的诗,程大人硬是要解释出别样意思来,难道程大人是打算在我大靖兴前朝的文字狱,陷陛下于不义?”
“李贞你别血口喷人!”程秀忙转身朝着龙椅躬身行礼,“陛下明察,微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靖帝本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也没置评,顺势打起圆场。
“诸位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何必硬要争个输赢呢,喝酒,喝酒。”
魏庆顺势起身拍马屁,“陛下圣明,大家同为大靖臣子,都是为了大靖,为了天下,争理可以,争是非可以,但切莫互相攻讦。”
接着,魏庆将酒杯转向李贞,“早就听闻世子殿下不仅精通诗文,还拜了名师,熟读兵法策论,靖北王又独镇北域三十年,不如趁着这满朝文武齐聚,殿下拟一篇靖边治边之论,也好让我们这些久居京都之人,增一些边关学识。”
显然,魏庆看程秀硬怼不行,打算来一波捧杀。
其实所谓的治边之法,历朝历代无非就那么几件事,选将,屯边,制衡军权,而制衡军权又是历朝最关心的事。
如今靖北军独据北地三道四十州,军政财权合一,兵几乎全出自北地,将全由靖北王一手选拔,大都是和靖北王出生入死的弟兄,说是一方土皇帝都不为过。
李贞完全无话可达,若真来一堆制衡分权的言论,无疑是在打亲爹的脸。
李贞只好装傻,“魏大人了解的不够仔细,在下虽然拜过名师,但自幼不喜刀兵,最厌兵法,所以知之甚少,我觉得只要戍边的将军厉害,一切自然水到渠成,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嘛。”
魏庆见这一脚踢在了棉花上,顺势换个话题捧杀。
“世子殿下既然精于诗文,不妨就此情此景吟咏一首助兴,限时半炷香,而后由太常寺卿、鸿胪寺卿、光禄寺卿共同赏评,三位中,每有一位给出上评,我等则罚酒一杯,反之每有一位给出下评,则殿下罚酒一杯。”
“可!”李贞带着些酒气欣然应允,“也不用半炷香,请乐官御鼓十通,鼓声歇诗文出,若十通鼓声完我诗未成,我自罚三杯。”
“彩!”
众人拍手附和。
鼓声开始响起,快慢相间,很快便迎来第一次停顿。
李贞飞速转动着脑袋,在那些奇怪的记忆里搜寻着符合此时情景,且未在“天书”上出现过的诗文。
玉虚观所藏的圆盘壮物体包藏万象,虽大多是科技相关,且解密复杂,但也零散出现过诗文,比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这种时候,若不小心念出一句天书上出现过的,那名声就完了。只要保证现在不被拿捏,即便后续天书上再出现,也容易补救,毕竟只有玉虚观的那几个道士能解密天书,为首的一人还是自己的师父。
鼓声到第七遍,李贞终于选定一首偶像的诗。
李贞离开坐席,提着青瓷酒壶在殿中摇摇晃晃舞动着。
虽然喝下去的那点酒,还不足以使他摇晃,但他还是决定装成醉酒的样子,好凭借酒意应对接下来的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