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但我忘了太多事,连怎么死的都记不清楚。
而唐家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三天过去,也没有人主动提起。
他们维持着四菜一汤的标准,平静得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有桌角的空碗能证明有个人曾经存在。
直到一颗石子打破水面。
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本摊开的日记。
说实话,我没有印象写过这个,但它就是那么清晰地出现在家里。
寥寥数笔,将我过往的心酸委屈一并晾晒在阳光下。
11月28日
今天家里闯进了一只蝙蝠。
我和唐恬都很害怕。
爸妈听到尖叫,闯进来把她护在怀里。
他们忘了,墙角还站着一个我。
5月13日
明天是感恩节,老师让我们给爸妈准备一份礼物。
我熬夜赶制了一张贺卡,可进家门之前,听见爸爸和妈妈的对话。
唐舟怎么会给咱们做贺卡?
她一天不惹我生气,我就烧高香了。
你看错了吧,一定是恬恬做的。
他如此笃定。
我没说什么,把贺卡扔进垃圾桶。
5月14日
唐恬送了礼物,爸爸夸了她,转头看向我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沉声骂了句:白眼狼。
我嘟囔了一句:你才是。
下一秒,他手中的筷子狠狠砸在了我头上。
6月9日
我好像病了。
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
……
读到这,头上又是一痛。
与此同时,屋内哐当一声。
我妈跌坐在地上,爸爸冲进来,看见妈妈手里的日记怒不可遏。
干吗还看这些,不是都让你收起来了吗?
三天,足够他们把我的痕迹清除干净。
反正我的东西也不多。
收拾来收拾去,也只有一个行李箱大小。
那些装着我过往的物件,全被爸爸放到了储藏间的最深处。
老唐,你说舟舟会不会得抑郁症了?
沉默中,我妈忽然想起什么:
心理老师前两个月给我打过电话,说舟舟有些情况需要注意,当时我让你去,你为什么没去?
我那不是忙吗?爸爸扶着我妈的手一下就放开了,语气恨铁不成钢,再说这能怪我吗?以前的小孩子也是这样养的,也没听过什么抑郁症,怎么就她这么脆弱?
我妈张张口,还想辩解,爸爸却径直走出了房门。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发出一声冷笑。
脆弱吗?
不是的。
只是以前的抑郁症不叫抑郁症。
叫村里有个傻子,不知为什么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