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尔铭和周县丞开始劝说那些跪下的百姓,庞雨则招过候在场外的何仙崖。
“那花子和细作有消息没?”
何仙崖摇摇头,“城里人来人往乱得紧,没法封闭道路。”
庞雨沉吟片刻,如此大力度的搜索之下,那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么便是在城中有人接应,要么已经逃出城去。
现在的重点已经变成了动员,庞雨也没有多余力量去全城大索,只能暂时放下。
他抬头看看眼前的东来楼,此时刘秀才已经结束了和蒋臣的骂战,关了二楼的窗户,人不知去了哪里。
何仙崖低声道,“刘秀才守着楼门,烧也不是拆又不能。”
“光天化日,谁敢把一个士子烧死在里面。
此时民情激愤,更不可用火。”
庞雨对何仙崖冷冷道,“紫来街这段是你的辖区,流寇已近,你必须把此事办妥。”
庞雨口气中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何仙崖知道此时三弟的身份不好使,埋头盯着地面片刻后,抬头对庞雨道,“不能用火只能拆除,总得把里面人弄出来,才有法子拆,属下去办来。”
“如何办?”
“属下自去办,只要在场各位做个见证。”
庞雨也没细问他如何办,只是点点头,看何仙崖大步往东来楼走去。
周围几个士绅见了,都留意起来。
何仙崖走到东来楼门前,对着里面恭敬的道,“在下是县衙皂隶,帮堂尊传个口信。”
里面刘秀才的声音狠狠道,“滚开,杨尔铭来了也不开门。”
何仙崖凑在门缝上说道,“知县大人就是体谅秀才公,方才堂尊跟徐典史又商议了一番,可出价买下此楼,却不方便在门外说。”
里面沉默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刘秀才把门页拉开少许,打量何仙崖一番,想起曾在百顺堂见过此人,满脸怀疑的道,“原来是庞狗役的跟班,为何叫你一个贱役来说,江之淮蒋臣怎地不来。”
“银子是县衙出的,知县大人不便出面,也不便让他人知晓,否则附近百姓都要找县衙谈银子,是以叫小人来私下谈。”
刘秀才盯着何仙崖看了片刻,终于让开门口,等何仙崖一进来,马上又关闭门页插上门闩。
外边的人都留意起来,因为刘秀才把门关了一整天,根本不让人进屋,不知这衙役想的什么法子。
大家也都想知道商量出什么结果。
禁闭的大堂内,刘秀才大摇大摆坐下,对着何仙崖道,“说吧,杨尔铭出多少银子?
少了一千七百两就不用说。”
何仙崖打量一下,平日热闹的东来楼大堂里空荡荡的,小厮厨师都跑了个干净,就刘秀才一个人。
目光回到刘秀才脸上,“快班出一两银子。”
刘秀才一愣,脸色慢慢变得凶狠,“你敢欺了老子,上次砍手的事还未与你们清算,今日众目睽睽,你们还想行凶不成。”
何仙崖脸上跳动了一下,“你想要银子可以,谈不成也没啥,但你不该殴伤官差!本公差不是来送银子,是来送你进监的。”
刘秀才带着一丝迷惑,但更多是怒火,“你这狗役胡言乱语,说清殴伤了谁,休要血口喷人!”
还不等刘秀才反应过来,何仙崖突然提起旁边桌上一个陶瓷茶壶,对着自己头上猛力砸去。
瓷茶壶偏偏碎裂,铛啷啷落得满地皆是。
何仙崖血流满面,踉跄着退后两步。
刘秀才目瞪口呆指着何仙崖,口中喃喃道,“你,你…”“殴伤了本差爷!”
何仙崖扶着墙,喘着气说道。
何仙崖说罢跌跌撞撞的扑在门上,抽掉门闩出门而去,刘秀才说不出话来,呆呆的跟着走到门前。
外边的众人见一个皂隶满头流血的出来,顿时一片哗然。
杨尔铭和一众士绅围聚过来,庞雨赶上去扶住何仙崖。
何仙崖向着杨尔铭道,“禀堂尊,我好言相劝,未想刘秀才竟敢殴打官差,现仍在楼内。”
江之淮指着刘秀才道,“亏你还有功名,竟干出这等事,今日我等都是人证。”
刘秀才连话都说不顺溜了,结结巴巴道,“那,你们休要信他,我…”杨尔铭愤怒的看着呆立门前的刘秀才,口中大声道,“光天化日,目无王法。
刘秀才持他物殴伤勾摄公事之官差,庞班头,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