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凌霄芸见李承赫不为所动,暗暗加大筹码,“原本妾身想着,三日后宫里的寿宴,带她一起过去呢。”
“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去的全都是京城里的名门望族。”
“她孤身从江南来,想必也未婚嫁,借这个机会给她找个青年才俊,在京城里站稳脚跟,也算报答了她当年对您的救命之恩!”
“可她如此冥顽不灵……”
“不必带她进宫。”李承赫打断了太子妃的话。
“她身份不够,到了那种地方也是受气,有那工夫,不如去京城转一转散散心。”
“她的事,你不必操心。”
李承赫一边交代,一边俯身将地上的珊瑚珠子捡起。
指尖轻拾,如对待世上最难舍的珍宝一般。
一颗一颗,他用袖角擦干净,而后拢进掌心,转身离开文华殿。
啪——
李承赫前脚刚走,太子妃后脚便将餐桌掀翻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
“不就是一个破手串?跟本宫稀罕似地!当初若非皇后姑母压着,他打死都不会将那手串给本宫!”
“死了十年的人了,他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如今来了一个冒牌货他就这般看顾着,若真人来了,他还不得废了我这太子妃另娶?!”
从小奶大太子妃的季嬷嬷见状,心疼地无以复加。
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解释。
“小姐啊,如今形势比人强啊。”
“十年前太子刚回京时,空有身份,无权无势,就连血脉都备受质疑。”
“如今是什么光景?”
“陛下身体日渐衰退,皇后娘娘的凤权也被贵妃娘娘夺走了,咱们凌府的老太爷快致仕了,太子爷的声望却与日俱增,支持他登基的朝臣占了朝堂的半壁江山……”
“您可不能再有傲气了。”
“如今是咱们凌府,巴着太子爷这艘船……”
“你作为女主人,招待个破落户,就当招待个玩意似地,好吃好喝养着,何必为此跟太子爷生气?”
“当务之急,是赶紧生下嫡子啊。”
“如今府里只有您一个,您不抓紧些,将来等太子爷上位,后宫进了一大堆贵女,到时您才为难啊!”
说到嫡子,凌霄芸满脸苦涩。
她是不想生吗?实在是成婚五年了……她和太子……尚未圆房啊。
凌霄芸骄傲了一辈子,若因这事落人口舌……她宁愿一头撞死!
所以此事她瞒在心里谁也不敢说。
可如今,府里逢此骤变,来了个这么个玩意,她心里不安啊。
看着季嬷嬷关切的眼神,凌霄芸不禁悲从中来,将这个秘密吐露出来。
“嬷嬷,其实我……我和太子……还没有……”
季嬷嬷是过来人,早有所察觉,如今听到凌霄芸这般说,心重重垂下。
“我可怜的芸娘啊!”
季嬷嬷搂着凌霄芸。
她是凌霄芸的奶娘,待她比待自己孩子还要亲,看她在太子府中守活寡受这般委屈,心疼的无以复加。
“你且放心,嬷嬷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让你怀上皇太孙!”
……
是夜。
月白如雪,寂寞的冷辉将庭院映照,透过雕莲的窗扉,散落在青石铺就的寝殿内。
十六岁的少女,着一身月牙白裙,坐在那方凳之上。
三千青丝散开,挡住她略显瘦弱的背影。
她颤抖地取出白日里抢到的珊瑚珠子,看着那珠子上熟悉的纹路,泪水盈眶,顺着她脸颊寸寸滴落。
“爹,娘……”
谢绾死死咬着下唇,咬出满嘴血痕。
这颠沛流离的一个月,天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
那个教她骑马射箭的父亲,那个将她抱在怀中叫她卿卿的娘亲,那个伴她长大比爹娘还要宠爱她的怀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