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成重新在她身边坐下,有那么一瞬,突然想去用手背碰她的脸颊。
他的手还在犹豫,顾舒窈突然抬起眼来,对他说:“我想,当初你的人抓走何宗文、曾庆乾他们是一场误会,你能不能早点放了他们。”
她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听着何宗文这个名字,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有没发作。
见他没说话,顾舒窈又说:“他们的确也冲动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殷鹤成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笑,“你为什么要替他们道歉?到了时候,就会放出来,你先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小心落下什么病根。”
他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也算松了口,顾舒窈深深吐了一口气,“那谢谢少帅了。”
不知怎的,她每谢他一次,他心上就隐隐作痛一次,像是谁用刀子在他心口一遍一遍地刮。
说完,顾舒窈往门口张望了下,现在看天色已经五六点钟,开车过来并不要多久,姨妈他们如果来接她,算时间也该到了。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撑着坐起来。
“你起来做什么?”殷鹤成连忙过来扶她,却是向下用力将她扶回床上的。
顾舒窈被他轻轻压住,起不来身,却也不想与他冲突,只好道:“今天打扰你了,我姨妈已经在接我的路上了。”
“没什么打扰的。”殷鹤成强作客气。
其实他一回来,佣人就过来跟他说顾小姐想要往法租界打电话,要她的家人过来接她。没有他的允许,这通电话佣人是不敢随便打的,只敢先安抚着顾小姐。他还听他的侍从官与他汇报,任参谋长今天来过一趟。
殷鹤成见她仍是想走,与她挑明利害,“日本人现在还在找你,你出了官邸,安全得不到保障。”
她却说:“我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的后果,不可能我出了什么事都要你来替我担着。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欠我的,没有这样的道理。”他们本就没有别的瓜葛,他也快要成家了,她不可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她留在这里算什么?该面对无论迟早她都要去面对。
“如果我不想让你走呢?”
听他这么说,顾舒窈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不禁想起方才任子延说的那句“他就算结婚了,也不会亏待你。”,这是一句怎样的混账话?
顾舒窈只觉得讽刺,索性戳破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马上就要订婚了,你的私生活我不想干涉。可我才十七岁,还是要在乎名声的。”
他果然没有猜错,她已经知道了。
可那句还要在乎名声又是什么意思?她不想留在这只是害怕以后不好再嫁他人?是何宗文?还是她的哪个大学男同学?
殷鹤成原本还有些心虚,可她这么一句话那些情绪又都烟消云散了,反而更加不想顺她的心。
顾舒窈见他一直没有说话,挣扎着要起来。她的伤口是刚刚缝合的,现在还是肿胀的,轻轻一动就容易裂开。她才将手从被子中抽出来,手臂上的纱布上就渗出一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