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煦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极其吊诡的场面。
一个是长安顶级贵族的长子,当今天子的外甥,一个是越州城里毫不起眼的少年人,低到尘埃里的少年,两个人本来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但是如今这两个人居然一副老朋友的模样。
其实李煦作为太子一党的核心成员之一,本来应该对林昭在国子监的情况有所了解的,但是从林简回京之后,他便为东宫办别的事情去了,这段时间对于国子监,对于林昭,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位世子殿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上前笑着说道:“表弟如何与林兄弟相识的?看起来还交情不浅。”
齐宣这才扭头看向李煦,微微欠身道:“八哥有所不知,我与三郎同在太学读书,住在同一个学舍里,此后颇为投机,便成为好友,正巧母亲生辰,我就把三郎也请到家里来做客了。”
“差点忘了,表弟你也在太学读书。”
这位世子殿下闻言也不恼,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方才我看到林兄弟在门口踯躅不前,我还以为他进不来长公主府,便自作主张把他带了进来,如今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殿下哪里话。”
林昭连忙开口:“齐兄只请我过来,并不曾给什么请帖信物,在下方才正愁着如何进来呢,如果不是世子,在下不知道要在门口等候多久。”
林昭这句话一说完,齐宣便微微皱眉。
李煦眯了眯眼睛,微笑道:“这样看来,我还是做了件好事的。”
说完,他对着齐宣说道:“表弟,我与弟弟妹妹们去给姑母贺寿,等见完了姑母,咱们兄弟再好好说说话。”
齐宣立刻点头:“八哥自去就是,我还要在这里迎客。”
世子殿下含笑点头,带着三个弟弟妹妹进内院去了,等他走远了之后,齐宣才微微皱眉,回头看向林昭:“三郎,我明明把自己的腰牌给了你,你如何对表兄说没有信物?”
林三郎有些无奈的低声道:“我刚在在门口,世子突然在门口唤住我,说要带我进来,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跟着他一起进来,现在我如果说自己有腰牌,岂不是打了他的脸面?”
“他是我七叔的学生,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能不得罪自然不好得罪。”
齐宣也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这样一来,八哥岂不是低看了三郎一头?”
有请帖和没请帖,全然不是一回事,林昭有请帖或者信物,自然就是丹阳长公主府的客人,但是没有信物,李煦就会觉得只是齐宣随口邀请了一句,然后被林昭当了真。
“不碍事的。”
林昭笑着说道:“我本身就不高,给人看低一头也没有什么关系。”
齐宣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长安城里的少年人,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争强好胜,尤其是三郎你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为了一两句话就能争得头破血流,可三郎你,似乎全然没有少年人的锐气。”
“我要是有齐兄你这个家世,定然也会一身锐气,傲视长安。”
林昭哑然一笑:“但是自身不够硬,锐气无用,真与人冲突起来,只会头破血流,到头来还是自己吃亏。”
齐宣这才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在门口又站了半个时辰左右,等到门口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这位公主府的大公子,才对着下人招了招手,把公主府的小公子齐屏唤了过来替岗,跟林昭介绍了他的兄弟齐屏。
相较于文绉绉的齐宣来说,他的这个兄弟却是颇为壮硕,尽管穿着锦袍,也能够隐隐看到一身的腱子肉,皮肤也比齐宣黢黑了一些。
介绍两人互相认识之后,他转身对着林昭说道:“走,三郎,我领你去给母亲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