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时代都不乏远见之人。
这些远见之人看到的未来,要比其他的碌碌众生看到的长远的多,而这些人,往往就可以引领一个时代。
林昭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或许并不比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聪明到哪里去,但是他一定比另一个世界的人看的长远,他能够意识到媒体的重要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林简不一样。
作为一个“本地人”,林简只看到了这些小册子,就可以提前看到这个新生行当的潜力以及重要性,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
林昭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七叔,这是一件利器,持之伤人易,伤己也易,要慎用才是。”
“不管怎么说,这个东西要先办起来。”
林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开口道:“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这个行当,咱们必须要先人一步,把这东西握在手里。”
“我并不准备用它来伤人,只是先办一个刊印文章的册子,用以天下读书人交流。”
林简伸手给林昭添了一杯茶水,笑着说道:“这也是我这个国子监未来的祭酒,应做之事。”
林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开口道:“这东西可以办,不过七叔进长安之后,尽量想办法把这东西收归官办,不许民间私印私发时事,否则这东西很容易就会被人用来作恶,遗害不小。”
林元达肃然点头。
“我记下了,等回长安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个东西办起来,到时候还有许多要三郎你帮忙的地方。”
“侄儿份所当为。”
叔侄两个人在书房里商谈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林昭才从代园里走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林家内部果然流传了林昭要去长安城读书的消息,有些忿忿不平的林家人,不敢去代园寻林简,便去大老爷林思正那里吵闹,吵闹无果之后,有些人还会来寻林昭的麻烦。
其中一些心眼坏的,扬言要把林昭给打残,让他永远无法去长安读书。
好在林昭提前跟林简通了气,这些消息传到了林元达耳中之后,这位新任的大宗师勃然大怒,当即宣布,若林家再有一人去寻林昭的麻烦,从今以后再没有一个林家人能进太学读书。
有了林简这么强硬的表态,林家上下自然没有人敢再来寻林昭的麻烦,不过也因为如此,林家上下,开始流传林昭是林简私生子的消息,这则消息从林家一直传到兴文坊里,甚至附近的几个坊都有人开始传。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林元达还没有怒,林家的大老爷林思正,就已经勃然大怒。
读书人,最重名声,尤其是牵涉到这种花边新闻,很容易就会广为传播,要是传到长安城里去,便会影响到林简的官声。
林思正在家族里上下彻查了一遍,终于找出了几个造谣的林家子弟,其中一个人还是前几年刚中的秀才,林大老爷愤怒之下,直接把这几个人赶出了林家,从族谱之中革去了姓名。
好在这则造谣并没有流传的特别广,林家出面辟谣之后,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乾德七年的腊月十五,距离过年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
往年并不怎么下雪的越州城,今年意外的下了一场大雪,整个越州上下都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
因为即将过年了,大街上的不少铺面都已经关了门不再营业,街道上异常安静,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了。
不过城东的谢家,谢三元还是一大早就出了门,这些天他苦心钻研的铅活字已经有了一些进展,谢老板极为兴奋,一门心思扑在了上面。
因为下了大雪,有些畏冷的谢姑娘只在早上出门看了一眼雪景,便躲回了家中烤火炉子,这半年以来,谢家跟着林昭一起挣了不少钱,条件宽裕了不少,家中的火炬可以从早烧到晚了。
谢夫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明年搬离这个家,换一个大宅子居住。
到了下午的时候,谢姑娘趴在自己闺房的窗边,手边烤着火炉,偶尔打开窗户看一看外面的雪景,就在她第三次推开窗户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谢澹然好奇的伸出头去看了看,只见一个穿着厚厚裘衣,如同一个毛熊一般的少年,正在窗户外面的大雪里冲着谢澹然挥手。
“谢姐姐!”
大周初期刚开国的时候,裘衣是冬天御寒的主流,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毛皮制成的衣裳就被上流阶层所厌弃,觉得穿兽皮乃是蛮夷所穿,乃是胡衣,被不少老先生深恶痛绝。
因此上层士人是不怎么穿裘衣的,冬天的时候一般都是穿锦袍,内里填充蚕丝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