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一切推翻重来。
公司里那些元老级别的叔叔伯伯,表面都是对陶镌峰有情有义,对这一家遗孀口口声声称是加照料。
可当时在骆家的压力之下,他们还不是比墙头草折腰还要快?
陶蓝这么年轻,宋琳娜心肠那么善良,这样的一对母女,手里握着大几千万上亿的资产。
不是等于在头上贴着一个“快来坑我”的标签么?
“你觉得我不行?”
陶蓝咬着红口白牙,表情越发不悦。
“偏偏就只有你陶醉可以创业,我有点什么想法,就是败家子?”
“蓝蓝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醉赶紧解释。
她不是不赞成陶蓝做些有规划的事,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尔虞我诈,亲眼看到商场沉浮,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遇到事情就只会束手无策的单纯小白花了。
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跟陶蓝说这些话,一方面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那些相对深奥的得失。另一当面,是源于她内心深处无法规避的“嫉妒心”,看陶蓝闯祸,看她在父亲的偏爱下变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瓜,是自己多年藏拙的真实反照。
“不用再说了。”
陶蓝冷笑道:“当初你已经签过字,同意放弃了爸留下的所有遗产。所以这些钱我拿来干什么,跟你有关系么?你陶醉的事业算事业?不过也是被男人骗得裤子都不剩的过家家而已。你自己也是因为觉得没脸混下去,才想到国外去吧?给外国人做中餐,亏你想得出?见过换赛道的,没见过骑车被人一脚踢到阴沟洞里却还叫嚣着说我只是不小心准备先比游泳的。不好意思,我可没你那么菜!”
“你!”
永远可以相信陶蓝的阴阳怪气,陶醉直勾勾地盯着妹妹的眼睛,举起的右手停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打啊。”
陶蓝脖子一挺,一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令陶醉不可思议的湿润。
“从小到大,你有没有问过我到底想做什么?你有没有关心过,我为什么总是喜欢学你……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宠坏了的大小姐。即使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拍回来这段视频,有没有换来你一句谢谢?你想过没有?”
陶醉愣在当场。
好像,是没有。
“我以为,经过这么多事,你终于能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有外公有舅舅,有你妈妈留下的画,有从未相认过的哥哥。他们都是你珍惜的家人,可他们病的病死的死残的残,对,但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宁愿背负多年前与你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些罪和错。那我呢?我和我妈,对你来说算什么?你为我们想过一点点没有……”
陶蓝说完,转身蹬蹬跑上楼。
独留下陶醉一人怔怔立在原地,脑中反复回荡着这些年朝夕相处里,最不经意的细节……
已经九点了,温子年那边还没有消息。
透过窗,她看到周豫白的车还等在外面。
两个身影绰绰约约,站在车边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是宋琳娜在跟周豫白说话。
……
“宋姨,我跟陶醉已经谈过了,这件事之后,我一定会给到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豫白的决心就像手里这根红木的精钢手杖,落在地上的每一步,都稳稳如钉。
“对不起。”
宋琳娜眼中含泪:“我始终都知情,但我无能为力。其实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你接近小醉是为了报仇来的。可事实上,小醉跟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我替我姐姐跟你道歉。”
“宋姨,别这样说。”
周豫白摇摇头,“我妈这么做虽然是有些自私的,可是这些年,她对我是像亲生儿子一样好的。如果不是这样,我当初也不会为了给她治病……我心甘情愿做的选择,哪怕因此在周青裴手下做了多年的鹰犬。”
“你能想得开是你的良善,但我依然要为姐姐当年的行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