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姐,这个是确认书,你们家属协商下来没有问题的话,请签个字。”
一旁的医护人员递给陶醉几份文件,便是之前宋琳娜说了的确认死亡通知书了。
陶镌峰的名字清楚映入眼帘,那一刻,陶醉心里是有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想起小时候不在父亲身边的那些年,填资料的时候,她总把爸爸的名字写错,以至于十岁多了还以为爸爸其实是叫陶秀峰的。
如果这张死亡确认书上的名字,真的是陶秀峰就好了……
错名了,重名了,随便什么都好。
只要不是爸爸……
陶醉伸出手,泪水滴落在颤颤的纸页上。
突然一只小手伸过来,一把抢夺了确认书。
“为什么签字?我不同意签字。”
是陶蓝。
她两眼红红的,头发挽着个碎乱的丸子,倔又犟地抿着唇,瞪着陶醉。
“骆律师不是都说了能跟医院协议赔偿?你是聋了还是瞎了?钱多怕咬手是不是?”
“陶蓝。”
陶醉深吸一口气,强屏着心头快要冲堤的怒火,压着声音道:“我是家里的长女,我不同意为了这点赔偿惊扰爸爸的遗体……”
“爸已经走了,没了,你把他留得再体面,他也是要烧成灰化成烟的!陶醉,我和我妈还要生活的。我还没毕业,妈身体也不好。她关节痛,要长年吃药,要打生物制剂。你那么清高?你仙女喝露水是吧,我们还要钱生活的!我相信爸,他不会忍心责怪我的。”
陶醉:“所以你就差几十万么!你少挥霍点,少花天酒地,少惹点祸早就够了!你现在知道钱重要了?我告诉你陶蓝,三五十万还不够你赔冯倩家打诉讼官司的!”
“人又不是我推下去的,凭什么要我赔?”
陶蓝冷笑道,“照你这么说,今天你骂我骂得痛快,回头我也从这楼上跳下去,你算不算杀人凶手?”
“你——”
“够了!”
宋琳娜一脸憔悴地扶着门走出来:“你爸身子才刚凉,你们就在这里吵……像什么样子啊!蓝蓝,你姐为你的事操劳奔波不容易,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小醉,你爸他心里总是觉得对我们母女有愧,所以宠了蓝蓝二十年。你是姐姐,多但待着点行么……算宋姨求你了。”
“妈,我用不着她担待。”
陶蓝哼声道:“我有手有脚,我养不活自己么?我姐也不容易,现在来钱的路都没了。你就是逼她出去卖,她也得卖得上价才能养得起我——”
“你!”
陶醉呼地扬起手,可是看着妹妹那双丝毫不服输的眼睛。
那眼睛,像极了爸爸。
陶醉的手举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怎么?又想打我。你倒是打啊。反正爸都已经不在了,你想怎么教训随便了是不是?”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倏地甩过去,只把陶蓝扇得原地转了半圈,咚一下,撞在走廊的墙壁上。
出手的人是周豫白。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从把陶醉带到医院来,他就像一块合格的背景板一样立在走廊边。
精钢木的手杖支撑着他高大伟岸的身态,明慧深邃的眼睛洞悉一切客观的存在。
他出手,始料未及。
但又准又狠,顷刻便叫陶蓝的脸颊肿出清晰的掌印。
“你,你敢打我?周豫白,你凭什么打我,你算什么——”
“我只是单纯想打人而已。不信你问问你姐,我动手打人,还要计算后果么?”
周豫白从容挽着袖口,两个指头轻轻一挥。
身后的保镖阿邦立刻上前,自口袋里抽出一本支票递给周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