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年救下梅开、竹立,将她们视作亲人。
梅开已故,她只剩下一个竹立。
尽管竹立莽撞、心思浅,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总是令夏宁忍不住偏爱些她。
此时看着她跪在自己的脚边,哭着说要生死也要陪着她一起,夏宁心中微热,面上的神色也明朗了许多。
她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柔着嗓音,眉目温柔的安慰她:“有我在,我们谁也不会死。”
竹立哭着连连点头,用力说道:“好!咱们都要活着!”
自这之后,夏宁与竹立主仆两人,在柴房里相依为命。
耶律肃留着她的命,要到大婚后再行处置。
于夏宁而言,她有充足的时间。
柴房阴冷潮湿,夏宁接连患了好几次风寒,寒气入体没有汤药引发心疾,耶律肃才让谢安来为她诊脉,之后再命魏娣送药来。
夏宁从中挑出一味药留下,其他的再煎煮服用。
竹立看在眼中,却不问。
时光流转,她们在柴房里过了个冷清的年,又熬过了元宵,等到天气逐渐转暖后,夏宁手中的药也凑齐了。
将军府开始张灯结彩,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做准备。
耶律肃将要迎娶慕家小姐过门。
府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尽管众人都认为慕小姐配不上将军,但将军能迎娶正妻,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而他们,似乎是为了刺激夏宁,故意在柴房外都挂满了红绸,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喜字。
夏宁性子虽然喜静,但在柴房里关了那么久,看着外头的喜气,倒也觉得热闹。
只是苦了竹立。
竹立心疼她,为她不甘心、不值得。
每晚入睡前,看着大红灯笼点亮了,总是要落下两滴眼泪。
夏宁最开始还会安慰她两句,后来干脆不管她,任由她哭上一会儿,她则在一旁打拳、扎马步。
仿佛外面的热闹与她无关。
到了大婚当日。
锣鼓喧天,热闹了整整一日。
到了夜里,喜剧班子咿咿呀呀开唱,热闹的恭贺声从远处模糊的传来。
看着那边的将黑夜都照的通红的烛火,就知道该有多热闹。
这一晚,竹立反而不哭了。
四处忙活,一刻也不停下,还不停的与夏宁闲聊。
夏宁将她浅显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她坐在凳子上,目光朝外看去,忽然开口问道:“都说女子出嫁那日,是一辈子最美的时候,竹立,你说……”她偏过头去,笑容晏晏的望着人,杏眸微弯,眼中似有璀璨夺目的光闪烁着,“我若能穿上嫁衣,该有多美?”
小姐穿上嫁衣的样子……
该有多美啊……
她也想看。
竹立想起今日即将到来的一刻,她的眼眶登时红了,忍着鼻腔的哭意,微笑着回道:“自然是倾国倾城!”
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夏宁笑的愈发灿烂。
逆着光,她眼中的光,在恍惚间,像是晶莹的眼泪。
可不等竹立分辨清楚,她已转过身去。
传来的声音温柔似水,“把那药拿来我喝罢。”
“小姐……”竹立的眼泪刹那落下。
夏宁柔声催促,一如往日哄她的口吻,“快去拿来,凉了可苦的很。”
竹立颤抖着手,将腾着热气的药碗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