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长段话后,她昂起下颚,表情倨傲。
面上毫不落下风。
但实际这已经是她在逞强。
她身后是一扇窗子,她将身子的大半力气都靠在窗下的墙上。
否则,她连站都站不直。
视线开始微微晕眩。
胸口的呼吸滞纳。
而她,仍在维持着面上的质问、傲色。
耶律肃听完这一段话后,剑眉皱起,额角青筋迸现,眼神已是狠厉:“天青阁掐着日子送来的妆奁,你那银钗里的东西,坠崖那日你的侍女在马上动的手脚,这些事,你非要听我一件件说出来才肯甘心认错不成?!”
夏宁眼眶迅速泛红。
在她苍白的脸上,异常显眼。
红的像是要渗出血般鲜艳。
她蹙着眉,眼底那些淡然在逐渐崩塌,“将军直管说!梅开那丫头已经没了,就是什么天大的罪名推卸到她身上去,也是死无对证,任凭你说去!将军是在让我认错,还是让我认罪?单凭一个簪子,似是而非的猜测,就认定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若将军这么说,我也能说——”
“三年里,就是养了小猫小狗也养出了感情,可将军您呢?我鬼门关前才爬回来,你故意发难,赶我回去,那是真的要赶我出去还是要我的命!”
方才的淡漠消失殆尽。
怒目而视,满脸绝望。
胸脯起伏着,发泄着心底所有的情绪。
但她的身子支撑不住这般大起大落的情绪。
她的手掌攥紧了胸口,脸色从发白变至青色,痛苦的缓缓跌坐下去。
“夏氏!”
耶律肃大步上前,单手拽起她的胳膊。
只当她是在演苦肉计。
但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见她涣散的眼瞳,艰难的喘息声,心中所念所想统统抛之脑后,弯腰一把将夏氏抱起,朝着床走去。
“何青!速去将谢安留下的药煎来!”
言语间的紧张,显而易见。
他将夏宁平放在床上,她脸上的绀青色更重。
耶律肃又唤暗卫,取了护心丹,塞进她口中。
却不料夏氏狠狠一偏头,喘着气,恨声道:“不必、若我……死了……也算是——解了将军的疑心——”
耶律肃皱眉,眼神中有极淡的慌乱。
他开口命令道:“吃下去!否则小院中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夏宁讽刺道:“那时……我都死了……就是杀光天下……人,于我一死人……有何干系……”
耶律肃上手捏住她的牙关。
夏宁却咬紧牙槽,如何都不肯张口。
他不敢下狠手。
可夏氏的情形万分紧急。
平生第一次,耶律肃生出了无奈,甚至是妥协之意。
尽管死去的侍女说的如何离谱荒唐,银钗中的失心丹仍收在他的书房之中,但这些,都不及夏氏的性命来得重要。
她想逃是真也好,是假的也罢。
骠骑将军难道还会困不住她?
他松开捏着夏宁脸颊的手。
夏宁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口剧痛难忍,再继续坚持下去,恐有危险,正要张口将酝酿许久的话说出口,却见耶律肃将护心丹放入自己口中,随后低下头颅,以唇抵唇。
护心丹化开,在口中生出浓烈的苦味。
津液混融。
这般苦涩的药丸,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生温柔,舔舐她干裂的唇瓣,温柔缱绻,虽不熟练,但已是极尽他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