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喝下后很快就发了汗,随着发汗,高热不再攀升。
在昏厥中的夏宁才皱紧了眉心,痛苦的小声呻吟,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这般折腾两回,两手指腹都放了血,灌了两次发汗的汤药,高热彻底退下,府医收了银针,摸了一额头的汗,吐气道:“救回来了。”
累的只能说出这几字。
“你辛苦了。”自昨夜起,耶律肃不曾离开半步,视线这才从夏宁面上移开,看向府医,“知你不易,但有些话我仍要现在问清楚。”
府医耷拉着困倦的眉眼,强撑着精神道:“我知将军要问什么,准确来说,夏姑娘并非被人刻意下了毒药,而是两种药材对冲才引起的中毒。昨日给夏姑娘用了生肌药粉中的一味药,与一香料药性对冲,引发高热、惊厥、四肢抽搐等症状,病情急且重,错失最佳解毒时辰,华佗再世怕也无能为力。”
府医说的平静,听来却让人心惊。
耶律肃沉着脸色,“夏氏从不用任何香料。”
雪音也忙道:“奴婢伺候夏姑娘几日,房中亦不曾用过任何香料。”
府医:“这种毒发多见于几十年前的东罗女子身上,女子爱美不愿身上留下疤痕,东罗人又爱制香,两种药材对冲,三五个时辰内便会毒发。但夏姑娘却过了七八个时辰才毒发,估计是染上香料量少,且有些时日,这些稍显的温和些,不至于丢了性命。”
耶律肃:“雪音,送谢先生回去休息。”
雪音应是,引着府医谢安退出去。
谢安得了耶律肃一声‘谢先生’,心花怒放,浑身上下都是用不完的劲儿,又与雪音道:“你家姑娘醒来后,记得差人来叫我,我把脉看过后再给她开方子调理。”
雪音回了句:“有劳谢先生了。”
跟着耶律肃也改了口。
出了前院后,谢安脸上的褶子笑的都挤成了一堆。
谁能想他自荐来将军府效力多年,一身双毒的本事,竟然到现在才得以发挥!也算是被他熬出头了!
雪音去送谢安。
何青识趣,寻了个借口出去。
耶律肃往前面坐了些许,离夏宁挨得近些,伸手,用手背探了下她的额头。
不再滚烫,虚汗未止。
视线落在她缠起的十指上,想起夏氏虽能忍不怕疼,却常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嚷嚷着疼,等她醒来,十指连心,不知道又要哭多少眼泪。
谢安才傲,寥寥一句‘华佗再世怕也无能为力’带过。
可他知道,昨夜有多凶险。
落在她额头上的手下移,拢住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面颊,动作有些生硬,似是做不惯,但已是极尽温柔。
他还未彻底厌倦夏氏,怎会轻易允许她去死。
而下手害她之人,他亦不会放过。
念及此,耶律肃的眼底划过一道嗜血厉色。
夏宁九死一生,在鬼门关前被生生拽了回去,虽然保全了性命,但也丢了半条命,虚弱的令她不齿。
她一醒来,雪音就去请了谢安前来诊脉,不敢有任何耽搁。
这一动静,惊动了正在书房里的耶律肃。
书房离正室近,他先众人一步见到了夏宁。
夏宁将将醒来,脑袋混沌如一团浆糊,身子又像是压了快大石头动弹不得,仅有一双眼睛能转动视物。
看见的便是耶律肃。
他的眼神……似乎变了些。
夏宁糊涂的想着。
任由他摸摸自己的脸,再要想些什么,脑袋晕眩的厉害,只得闭上眼休息。
她似醒非醒,也感知到耶律肃一直没有离开。
直到谢安来把脉开了药方,满脸欣慰道:“夏姑娘底子不错,虽气血亏损的厉害,仔细养上个把月也就无碍了。”
“下去抓药罢。”
谢安折腰,应是。
很快,汤药呈上。
夏宁求生意识极强,再苦的汤药也配合着喝完,药里多是补气益血的好东西,又加了几味安神助眠的,汤药喝完她就沉沉睡去。
到了夜里才醒来。
守夜的是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