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局长沉默着,不说话。张志强继续说:“李局,我在打磨一块玉。一上手,我就知道,确实是个好东西。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它实在是太脆了。我必须小心翼翼,太过用力,它会碎的。
打磨的过程中,玉肯定要疼的。力气小了,使不上劲;力气大了,玉太疼了,只要一看到打磨机,它就要抗拒。
所以,我必须让玉知道,我的目标只是让它变漂亮。疼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会好好保护它,绝对不会让它碎掉。
操作机器,可能会伤到我的手。但是,这是合理的风险,我可以接受。”
李局长又看了张志强半天:“你自已看着办吧。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把她惯坏了,最后自食恶果的,还是你自已!”
说完,他起身准备走出病房,走到门口,他回过头说:“这几天我家阿姨都会给你送饭,你好好养着,不能大意。”
说完,李局长推开门,他不理门口的吴涛和清雨,大步离去。
楼道里的吴涛和清雨,都看到了李局长晦暗的脸色。吴涛对身边的清雨说:“小雨,不是我说你,你这个错误,犯的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看着清雨又要哭,吴涛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省着点眼泪吧,一会有你哭的。”
看着清雨和吴涛走进病房,张志强指指床边的椅子:“小雨,你过来。”他看到清雨紧张起来,但是她还是顺从地走过来坐下了。
张志强又对吴涛说:“吴涛,你先出去”。吴涛也紧张了,他马上对张志强说:“老师,小雨也受伤了。”张志强无奈地笑了:“吴涛!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吃了她?”吴涛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
张志强看着清雨,她低着头,眼睛盯着床:“小雨,老师问你,你今天是什么时侯认出那个坏蛋的?”
清雨说:“看到他走过来的时侯,我就有怀疑,但是我需要验证。后来我看到了他蹭鼻子和熄灭烟头的习惯性动作,心里才有了底。我想告诉你们,可是我一直没机会说话。”
张志强又问:“那你记不记得,出发之前,在局里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清雨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她不说话。
张志强提醒她:“当时说必须什么?不允许什么?一定要什么?”
清雨还是不说话。
张志强沉下脸:“好好回答。”
清雨小声说:“必须听命令,不允许自作主张,一定保护好自已。”
张志强严肃地大声说:“当时你跟我保证,保证你让到。但是今天,你一条都没让到!”
清雨沉默了。
张志强保持着严肃:“小雨,今天现场的情况,你确认那个坏蛋之后,你完全可以让他先走开。等他走出对你的威胁范围之后,告诉我们,我们也来得及抓他,对不对?”
清雨无言以对。
张志强继续板着脸:“你非要自已扑上去,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你之前自已说过,他有多大胆。你自已还说过,他可能随身携带武器。你告诉老师,当时,你是失忆了,还是心存侥幸?”
看清雨一直不说话,张志强的语气生气起来:“当时,老师跟你说让你不许动,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清雨马上哭了起来。
张志强提高了音量,严厉地说:“我让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清雨可怜地哭着,但是她不敢再耽搁:“我听到了,张老师,对不起。”
张志强又厉声问:“我说了几遍?”
清雨小声说:“两遍。”
张志强大声质问:“那你告诉老师,到底为什么不服从命令?”
现在的清雨,正在品尝着后悔的滋味。她很清楚,当时她的最佳选择,就是暂时的按兵不动。张志强和陈雷就在附近,嫌疑人走开后,清雨再告诉他们,他们肯定有能力,更安全的制服嫌疑人。
可是,当时的清雨,还是让出了错误的决定。
最关键的是,这个错误的决定,不仅让清雨自已处于危险的境地,还让她的张老师,付出了血的代价。
清雨悔恨交加,她低下头,双手攥拳挡住眼睛:“我当时就是想马上验证到底是不是他,之后赶快抓住他。”
张志强紧握住清雨的手臂,语气里全是后怕:“小雨,你知不知道,今天老师要是晚到一步,你可能就出大事了!”
清雨把头伏在病床边,双手抓住张志强的手臂,痛哭起来:“张老师,对不起!我要是当时听了您的话,您就不会受伤了,都是我害的。”
张志强不安慰她,安静地听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清雨没有抬头,她一边哭一边害怕地问:“张老师,这次您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张志强不正面回答,他伸手把清雨拉起来:“小雨,老师现在必须跟你明确规矩。以后,老师的命令,你必须严格服从。如果老师说了,“必须”“不允许”“一定”,你还不遵守,后果会很严重。”
看清雨继续哭不说话,张志强又严厉起来:“听明白没有?”
清雨哽咽着点头:“听明白了。”
张志强一松手,清雨马上又趴回了床边,用头抵着张志强的手臂,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小猫咪。
张志强的语气又带上了强硬:“小雨,你起来!看着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