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时,季父塞给季玲十块钱,去掉住旅社每天一块钱,牛肉面六毛一碗,早餐一个包子一碗豆浆三毛,三天花了四块五,如今她兜里还剩下一块五毛钱的“巨款”。
要知道季父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八块六,季玲出来考试三天给十块钱,已经算是很多钱的,这次出来的同学有些条件不好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除了住旅社,一分钱也没有花。
季玲叹气,看来在什么时代,挣钱都是大事。
她一声叹息,季建华误会了,“考的不好就算了,钟表厂那边今年招工,你高中毕业考进去也容易。”
“到时再说吧。”季玲敷衍一句,没做多解释。
季建华开的是厂子里的车,他在厂子虽然是修车的,多是跑外地很辛苦,出差的时候又多,这次回家和厂子里借车,厂子也同意了。
北县不大,四条街,季父在福和农机经销公司跑销售,所以季家住在经销公司后面的福和家属院。
下午五点多从市里往县里来,兄妹两人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了。
季玲走了最后,前一秒还听着许芳和儿子说话“建华回来了”,下一秒气氛就变了。
只听‘吧嗒’一声。
季玲抬头。
许芳重重将高粱编的扫把扔在门口,狠狠瞪了她一眼,扭身进了屋。
“你妈今天在商店和顾客吵了几句嘴,心情不好,不对针对你们。”听到动静的季父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铲子,笑呵呵的招呼着儿子和女儿进屋,“小玲,快进屋,爸给你做了红烧肉。”
看到季父用一句‘你们’,粉刷太平。
季玲想起了自己的人生,同样是偏心的父母,好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真心疼原主的人。
季家是三间房,中间做厨房,两边各一卧室,不过季家儿女大了,还在后面隔出了小北屋给儿女住,其中有一间就是季玲的。
而前面的正屋,东屋季勇夫妇住,西屋留给不常回家住在许家的小女儿季可。
房子不隔音,关上门,仍旧能听到前屋许芳说话声。
“我就说不能惯,越惯越不像样,高考复读两年,马上要考试又闹着进文工团,你爸这些年也没在你姥爷面前低过头,为了她头一次上门求人,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在家属院大门口淋一天雨,我们脸都丢尽了,想一出是一出。。。你看她今天回来不闹不吵,不用问也能猜到没考好。”
“妈,你也别生气,我看经了此事,玲子懂事了许多。”起码一路回来,季建华观察发现了这点。
“算了,提起她我就生气,她就是来讨债的。”儿子几个月才回来一次,许芳也不想闹惹怒了那个小阎王,弄的的家里又吵又闹的,拉着儿子打量起来,“瘦了,出差没休息好吧?不行和厂里说说,以后出差让别人去。”
“妈,出差挺好,能看到外面世界,你不知道南方发展的有多快,你看看我给你买了啥回来。”
“这得多少钱啊?”
“不贵,南方便宜,我一个月工资。”
“乱花钱,你上班多辛苦不知道,妈年轻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以后不许再买。”
“这几次出差我和同事还倒腾些东西回来,转手卖出去,现在我手里有钱。”
等一家人吃晚饭时,季玲就看到了许芳无名指上的金戒指。
不过因为她的出现,许芳的脸又绷了下来。
季玲对原主的家人没有感情,所以他们的态度,也影响不到她,她安静的吃着饭,等上大学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季家,然后过自己想过的小日子。
“多吃点肉,你爱吃甜口的,特意多放了糖。”季勇将一块红烧肉放在女儿碗里。
“谢谢爸。”季玲笑笑。
饭后,季玲帮着季勇收拾完桌子,打算回自己的小屋,却被季勇喊到了东屋。
这是有事要说,不然季勇不会让她和许芳多呆。
一家四口坐好,许芳开口道,“这几天你准备一下,拉链厂在招工,你高中毕业,考个厂里文职没问题,上班后安心工作,别在想些有的没的。”
老生常谈,穿过来半个月,季玲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话,她不想多说。
处理方法也简单,一个字:拖。
便又像往常一样不咸不淡的说道,“到时再说吧。”
许芳被气的脸黑了几分。
她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又受过高等教育,年轻时因嗓音甜美随许母在市文工团做了歌唱家,为人温柔,纵然再不高兴,也不会骂人。
当年,许芳下乡演出,相中长相英俊的季勇,可季勇只是个普通工人,许芳父母不同意,她为此与父母断绝来往,从北市嫁到北县这个小县城,北县的百货商店招工,她考进去做了售货员。
原主长相融合了父母的优点,清纯干净,偏一双丹凤眼又像永远蒙着层水雾,声音更随了许芳。
原主之前性子掐尖强势,便也让人忽略了她的嗓音,季玲穿过来后,她性子本就温柔恬静,如此一来,说话声音也变得甜美软糯,笑时嘴角还带着两个小酒窝,带着一股子憨憨的可爱。
以前掐尖强势,母女两个水火不容,如今是吵不起来,许芳只觉得心里的邪火更旺。
最后愣是憋出一句粗话来:滚。
结束了今晚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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