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的尽头,阴影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宽肩窄腰,鸦青的头发,长而上挑的两道浓眉,幽黑的眼睛,还有一个看上去有点冷硬的下巴,十分的年轻俊俏。
他就那样随意地背对着青山的苍茫之色,面迎着晨曦的清冷微光走出来,看向她的眼神专注又从容。
明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晨风把她的裙子卷起来,露出翠绿色的撒花绫裤脚和一双欺霜赛雪的纤纤玉足。
男子半垂了眼眸,看向明珠的裤脚和纤足,神色越加专注,就好像是看见了某件珍贵难得之物。
明珠从未被人如此盯着看过,莫名就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按住裙子藏起了脚,骂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男子收回目光,十分平静地问道:你挖过几个人的眼睛?
这种小事谁耐烦去记?
明珠不屑,把她骄蛮的作风发挥得淋漓尽致。
谁借你胆子让你躲在暗处窥探我们的?窥探也就罢了,既然看到着火,为什么不提醒我们?莫不是不怀好意吧?赶紧去把火灭了,我就饶了你的居心叵测和色胆包天!
男子不为所动,很是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平静地道:你没穿上衣。
谁没穿上衣了?
明珠大吃一惊,随即发现自己果然是只穿了里衣的,外衣被她脱在手里用来拍打火苗了,但是里衣总是穿得很周正的吧?
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说得就像她没穿衣服似的。
明珠正要骂回去,男子又很认真地道:你也没穿鞋和袜子。你生得极好,又如此装扮,当然不能怪我要看你,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想看你就是有毛病。
不要脸!明珠愤怒极了,捡起一只缎鞋恶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
男子轻快地将鞋子抄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道:御贡的珠光缎,合浦的珍珠,仅这双鞋就够中人之家过上一年,你却用它来拍火和打人,可见你家真的是很有钱。
他说起话来不紧不慢的,就算是调戏人,也带着一种优雅的韵律感,并不似常人。
明珠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警惕地道:你是谁?
傅明珠,你果然很是娇骄放肆。
男子撩起眼皮子,淡淡地道:好好儿地想一想,我是谁。
明珠睁大眼睛仔细盯着看了他一歇,终于想起个模糊的印象,身后的素兰已经跪了下去:奴婢见过英王殿下。
老实的素兰一语道破来人的身份,逼得明珠想装糊涂都不行,只能心有不甘地忍着气行礼下去:见过英王殿下。
宇文初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地看着明珠,并不叫起。
明珠虽然骄纵,礼仪却是到家的,他不叫起,便稳稳当当地低垂了头颈一动不动。
素白的领口微开,露了一截优美的锁骨出来,越发衬得她乌发如云,脖颈纤长。
的的确确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从发梢到脚趾,无一处不娇嫩,无一处不莹洁,实在不负明珠二字。
宇文初面无表情地看着明珠,藏在袖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裟了又摩裟。
素兰还算没有傻到家,见宇文初为难明珠,便惊呼起来:哎呀,不得了啦,火大起来了!
宇文初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把衣服穿上,我叫人来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