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不能回答素兰的问题,但她有的是办法,直接甩出千金大小姐的刁蛮作风就够了:我的事,你也敢问?
素兰好不容易退到墙根下,觉得整个人都实在了,就低眉顺眼的行了个礼:姑娘恕罪,是奴婢僭越了。
明珠憋得难受,忍不住还是幽幽地道:强扭的瓜始终是不甜的,这种事还得两情相悦才好,不然就是一辈子的怨偶,闹得你死我活的,何必呢?
从前她不懂得这个,亲身经历了一回才真的懂了,也怕了。
既然知道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会落到那个下场,她就怎么也不能再喜欢那个人了,飞蛾扑火的疼痛只要一次就够刻骨铭心的。
哦。素兰点点头,精明地打探起来:这话是谁和姑娘说的呢?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姑娘真的不会后悔么?如果您后悔了,又要怎么办?再求相爷和太皇太后一次?
明珠烦了:不求!坚决不求!你不用套我话,直接告诉我爹娘,从前我觉着宇文佑长得好看才喜欢他,现在看不上他了,就不想嫁了。就这么简单!
素兰有点不敢相信:原来您只是因为临安王长得好看,所以才喜欢他的?现在觉得他不够好了,就不想嫁了?
明珠冷冷地道:不可以么?
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
她在一大群人中看到了他,便是他了,之后所有的理由不过都是因为她喜欢他。
不喜欢了,也就是因为心里凉了不喜欢了,就这么简单。
素兰硬着头皮道:可是奴婢以为,您不是这样肤浅的人
不,你错了,我就是这样肤浅的人。
明珠翘起唇角,微微笑着,重复道:我就是这样的肤浅。
不然她也不会把自己作践成了那副模样,不会以为父母兄长和姑姑能为她撑一辈子,不会以为所有人都该娇纵满足于她才是对的。
她不知道,就算是骄纵也要自己有本钱才能骄纵得有理,才能不至于糊里糊涂就把命给送掉,可不就是肤浅么。
素兰一时无话可说,明珠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赤着一双玉雪玲珑的纤足,缓缓走到栏杆边,双手扶栏,看着从白变青再变紫的天际,语气铿锵:
今日若是再得不到消息,你便亲自替我走这一趟,告诉他们,他们要是不把婚退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当然不会跳,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而已。
素兰也很清楚这一点,非常肯定地道:您放心,奴婢一定把您的话传给相爷和夫人知道。
明珠赞许地拍拍素兰的肩头:好素兰,我就指望你了。
忽听身后有人幽幽地道:灯笼烧着楼板了。
主仆二人同时回头,果然看见之前素兰胡乱扔在地上的灯笼已经着了起来,倾斜泄露的蜡油滴淌在回廊的木地板上,再被狂劲的山风卷着,火苗子已经蹿起老高了。
哎呀!明珠大叫了一声,顾不得那声音究竟是谁发出来的,慌慌张张地脱下披风去拍打火苗。
那火苗却很是顽皮,打灭了这里,那里就又着了。
素兰完全忘了惧高这件事,冲上去抢过她手里的披风使劲拍打着,大声道:姑娘您快走吧!风这样的大,要是烧起来可不得了。
这样好的回廊烧了多可惜啊。
明珠脱下外衣跟着素兰一起用力拍打火苗,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闲着,便转过头去道:还不赶紧来帮忙?
她突然失去了声音。
回廊的尽头,阴影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