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眼下的身份是婢女,婢女所住的房间,并没有多大,只一个小小单间,里面一桌一椅一床一凳,除此之外,再无遮挡,一眼便能看得清楚明了。
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床底了。
她若藏在床底,那苏离发现她不在,定然也会第一时间去床底寻找,她还是逃不过。
可若不藏床底,又无处可躲。
情急之下,江清歌还是软着两腿,爬进了床底,钻到最边上缩起来。
外面的敲门声仍在继续,一声声追魂索命。
“会不会出去了?”一个男声响起来。
江清歌不由一怔。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像东吾国的那位隆王呢?
可这深更半夜的,隆王和苏离怎么可能混到一堆去?
刚刚她明明是和萧凛在一起的!
便算两人分开了,她也绝对不可能去找隆王!
这时,苏离的声音又响起来:“不可能!方才我们跟温修他们说话时,她就在窗户后偷窥!既然知道我们来了,她又怎么敢到处乱跑?更不用说,我们从温修那到这儿,也不过就是短短半刻钟!她一定还在里面!肯定是看到是我们,不敢吱声罢了!”
说完又开始敲门,“江清歌,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我是东婉,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东婉?
江清歌愕然。
她刚刚看到的,明明是苏离的脸,听到的,也是苏离的声音!
但这时这刻,在门外响起的,却的确是东吾国那个风臊公主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人仿佛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压低声音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我们便是怎么回事!你快开门!是谢柔让我们来找你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想法支开了那些内卫,你若再怂下去,被他们看出端倪,就不好办了!”
江清歌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脑中响起淑妃的声音:“蠢物!你还缩在那里做甚?坐以待毙吗?”
“果真是他们吗?”江清歌小心翼翼问。
“千真万确!”淑妃咬牙,“快点开门吧!你也不想一想,若是他们真是萧凛和苏离,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会这般和软的跟你说话?早就一脚踹破房门冲进来弄死你了!”
“这倒也是……”江清歌松了口气,终于从床底爬出来。
谢柔说的没错,若那两人知道她还活着,哪会这般轻言细语的同她说话?
她理理衣裳,上前开门。
月色皎洁,将夜色照得亮如白昼,也将外面一对男女的脸照得纤毫毕现。
虽然已从淑妃那儿知道这两人不是萧凛和苏离,可看到这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她还是难以自控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们……当真是……”她打量着两人,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说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全。
“看你这个反应,想来,我这幻颜之术,已达炉火纯青!”东婉掩唇怪笑。
这一笑,江清歌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没错,这就是东婉。
只有东婉才能发出这种比风月馆当红鸡子还要矫揉造作的声音来。
也只有她,才能将腰肢拧成这样的麻花状,因为笑得太过妖媚,面部肌肉都微微抽搐着。
她现在这样子,可是半点也不像苏离了。
再看她身旁的萧凛……
江清歌只看了一眼,便即移开了视线。
虽然她极其的厌恶仇恨萧凛,但是,看到那张类似萧凛的脸上,出现那种油腻粘腻的目光,她还是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就好比一幅上好的画,扔进了粪坑里,怎么瞧,怎么别扭难受。
“你也会幻颜术?”她看向东婉。
东婉不答,只歪头打量着她。
江清歌这会儿还顶着婢女柳儿的脸。
东婉咕哝了一声,伸出手,指尖在她面部飞快轻点。
一阵熟悉的灼热感过后,她轻笑出声:“这才是我们的贼丫头嘛!啧啧!可惜呀,这么爱美的人儿,居然毁了容!你当时一定很伤心吧?”
江清歌不答,只伸手在自己脸上摸索着,指尖触到下巴上那只蜈蚣,她恨恨的扭过脸。
“你快把我的脸变回来!”她急道,“这个时候,我岂能用自己的脸行走?万一被他们发现,必死无疑!”
“你这贼丫头呀,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德性!”东婉轻哧,“做坏事时,谁的胆子也没有你大!谁的主意也没有你多!就是遭报应时,谁都没有你怂!”
“说什么呢?”江清歌面色微愠,“什么以前?我们以前并无任何交集吧?再者,你叫谁贼丫头呢?你说话客气点儿!”
“好,客气点儿!”东婉吃吃笑,“那么,我叫你圣女可好?福运圣女,哈哈!你这小脑瓜儿,可真会想!居然给自己取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还搞出这样的事来,真真有趣极了!最最有趣的是,居然能把那样的人物扯进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