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黄富便迫不及待的爬起来,带着府中采买赶去菜市场。
当然了,菜市场只是个幌子,等天一亮,他便寻个由头去了老地方,去见自己的贵人,将自已在谢府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对方。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所见所闻,是被人刻意阉割过的。
萧凛派府中内卫时刻监视着他的动向,该让他知道的,会让他知道,不该让他知道的,一丝风都不会透!
昨夜事发突然,合府震惊,那般景像,看得黄富亦是瞠目结舌。
不过,在事发之前,他就已经从那位贵人口中得知,谢府会生乱,是以一见乱像,即选个地方乖乖猫起来。
至于苏离已制出解药之事,他全然不知晓。
此时来见贵人,却是来报喜的,言明府中乱象后,他又得了不少奖赏,感恩戴德的去了。
贵人得信后,很快,便将此讯带给了自已的太监夫君,又经过胡太监之口,传进了宫。
长乐宫,暗室。
室内黑烟缭绕。
谢柔身着一袭黑袍,在这黑雾之中起舞,舞姿诡奇妖异。
舞步下,有一团团黑影在那里挣扎滚动,隐约间,有惨叫声传出来。
然而随着她的脚步愈来愈快,那惨叫声渐渐低下去,黑影也在迅速缩小,直至化为虚无。
一曲舞毕,黑雾散尽,一室静寂,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谢柔那张脸变得艳丽夺目,竟似忽然年轻了十几岁!
“倒还真是有用呢!”她对镜自照,满意的咕哝了一声,理理衣裳走出暗室。
暗室外,早有宫女躬首相候。
谢柔洗漱,更衣,出得暗门,站到阳光下,又是柔顺端庄于事无争的淑妃娘娘!
“娘娘!”胡太监迈着小碎步跑过来,看到她,老远就叫唤起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你这老奴,喜从何来?”谢柔笑啐。
胡太监就要开口,忽又噤声,往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无人,方疾步上前,压低声音回报:“昨夜,谢府出事了!”
他将黄富所报简略说了一遍。
谢柔听完,纵声长笑!
“成了!居然真的成了!”她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激动得脸上的皮肉都抽搐扭曲起来,她站在那里大笑了一阵,忽又叫,“快!快让那些人把这事传播出去!越快越好!务必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此事!”
唯有如此,才能盖住她儿子萧玦的丑闻!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
最重要一点是,能让谢氏从此变成这大萧朝的妖魔鬼怪,令人人憎恶,让那些到现在还追随萧凛的人,也一起变成妖物,一起癫狂悲惨的死去!
谢氏死,萧凛亡,这天下,便尽在她的掌握!
若能成为这天之下主,也不枉她在这人世间所遭受的百般屈辱万般苦!
“老奴这就去办!”胡贯点头哈腰而去。
一个时辰后。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谢府昨夜尸变!
造谣者摇着三寸不烂之舌,在人群中不遗余力的散播着悚人听闻的讯息。
“诸位诸位,上次长林军落败,谢氏俱皆战死之时,我就说过,这是天谴!你们非是不信!这回信了吧?如今这天谴又落下来了!谢府中人全都疯了!互撕互咬互食!满院残肢断体!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就是就是!谢氏沽名钓誉,明为国之柱石,实则嗜杀成性!所谓的保边关护百姓,听起来不知多厉害!可实际上呢?他们哪一次的军功,不是靠屠戮边关百姓换来的?他们杀的,从来都是咱们自己人啊!”
“谢氏冒领军功,杀人无数,刀下冤魂齐聚谢府,才有昨夜这场惊魂尸变!这是边关惨死的百姓找上门了!苍天开了眼了!”
几人一径胡扯八道,围观众人听得将信将疑,纷纷追问:“此事当真?”
“从未听说过还有尸变一说!”
“我也从未听过,你们胡扯的吧?”
“是真是假,你们去谢府左右一问便知!”造谣的张二大声道,“半夜三更鬼哭狼嚎的,这事儿可瞒不了人!”
“放你娘的狗屁!”一人拍案而起,却是一个身形高壮满面络腮胡的男子。
男子红着眼睛骂道:“老子就是北境人士,老子一家老少亲朋好友皆在北境!若没有长林军护佑边民,这会儿,那大渝人说不定早就杀到中原了!你们这帮王八蛋早已成渝兵刀下之鬼!怕是没有命在这里胡扯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