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
可是当晚,她就开始做那个被血海吞噬的噩梦。
一做,便是整整五年。
这五年,姜柔也已经想明白因果,放下所有仇恨。
是姜继业逼死陆明远在先,那么,傅司渊逼死姜继业,也是因果循环。
而妈妈自杀,虽然起因是因为想帮助陆明远,但追根究底,也是因为她对丈夫彻底寒心,陆明远之死,最终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失所望,含恨而终。
傅司渊站在他的立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个有血性的儿子应该做的事情。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做相同的事情。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无法做到继续复仇,所以仇恨自她这里终结,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世仇一笔勾销,但是,傅司渊想让她做他一辈子上不得台面的情妇,这怨,她到底无法释怀。
掌心的汗水越来越密集,甚至连鼻尖都沁出薄汗,姜柔端起茶杯不停饮茶,以此来缓解她内心的紧张,以及恐惧后怕。
知交五年,姜柔在常易眼里,就是透明人般的存在。
他望着她苍白的面色,微微发颤的纤长睫毛,内心酸涩至极。
又一个五年过去了,他的大小姐已经生下孩子,成为人母,外表也变得成熟起来,可是她在他面前,依然是那个不善于伪装自己情绪的单纯小姑娘。
她想问,又不敢问的可怜姿态,真是让他又心疼,又嫉妒。
最终还是常易主动问出口:“你想知道傅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对吗?”
姜柔终于放下茶杯,唇边扬起一丝苦笑。
她没回答是否,但是常易已经径自开口。
“大小姐不用担心,傅先生的手术很成功,他体魄一向强健,并没有留下后遗症。”
常易目光灼灼盯着她,只见她胸腔剧烈起伏,那是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常易忽然很痛恨自己细微的洞察力,更加痛恨自己五年之后,依然无法对她忘怀。
甚至思念爱慕如同春草,绵延疯长。
他漆黑幽深的瞳眸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锋芒,继续娓娓道来:“虽然傅先生现在身体康健,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但是当时,他遭受了巨大的苦楚。”
姜柔搁在腿上的左手,悄然紧握成拳。
指甲盖深深嵌入肌肤,她都未能察觉到丝毫疼痛。
常易眸光幽深:“虽然埃克斯岛的私家医院是顶级配置,但是毕竟不对外开放,也只有埃尔伯特一名医生,以及一位名叫乐雨薇的女护士。因为人手不够,完全不具备做大型手术的条件。
“埃尔伯特医生第一时间通知他曾经的医疗团队乘直升机赶来,而他自己则同时间赛跑,尽最大努力抢救傅先生的生命。医疗团队于十分钟后抵达岛屿,同医疗团队一起抵达的,还有傅先生的母亲和继父。”
“手术长达六个小时,手术结束,傅先生便被送入重症监护室。按照埃尔伯特医生的预断,傅先生会在手术后2—4个小时之间苏醒,但是,傅先生并没有如期苏醒,甚至超过20个小时都未能醒来,只能倚靠医疗设备及药物维持生命体征。
“用埃尔伯特博士的话来说,傅先生的手术是他做的相当完美的,他从医几十年,大型手术都做过几千台,却从未遇到过这种手术成功,病患却迟迟无法醒来的病例。唯一的可就性就是,傅先生求生意志薄弱,如果超过24小时仍然无法苏醒,那么情况会很危急。当时茹姨听了埃尔伯特博士的话,当场就崩溃大哭,甚至昏厥……”
姜柔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泪水已经泛滥,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