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拍拍胸口,待站稳,她仰脸就要说一声,"谢谢。"
结果,脸一抬,看清面前的男人是谁,她面色一怔,飞快地推开贴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脸色不大好地道,"王爷怎么在这里?"
云苏被她推开,不恼也不气,只平静地收回手,慢慢地垂放在身体两侧,又慢慢地攥紧,无声看一眼面前的女子,又不动声色地错开,轻淡地道,"本王去找暮雪,刚好经过这里。"
其实并非如此,云苏有好多天不曾看过宋繁花一面了,他日夜睡不好,心情烦燥,焦虑莫名,何止是心情越来越差,胃口也越为越差了,当听到弥月说宋繁花出了迎客院,他立马就来了,而出现在假山,适时地救了她,也是因为他一直在跟着她。
云苏说完,不等宋繁花回应,直接从她侧边的小路走了。
玉香走过来,看一眼宋繁花的脚,担忧地问,"没事吧?"
宋繁花轻吁一口气,眉尖拧了拧,手伸出来扶在假山壁上,抬起左脚甩了甩,似要甩掉刚刚那一撞而牵扯来的痛疼感,甩罢,脚尖重新落在地上,抬起脸冲玉香回道,"没事,就是刚一不小心撞到假山石了,没站稳。"
玉香说,"先去凉亭坐坐,看看有没有撞出什么事儿来。"
宋繁花唔一声。
玉香扶住她,说是扶。其实算是半抱了,一路把宋繁花半扶半抱地安全带到凉亭,坐下后宋繁花脱鞋子检查脚伤,玉香在一边察看,见没有撞出新伤,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宋繁花又将鞋子穿好,坐在那里歇息,压根不提刚刚突然出现的云苏。
玉香也很识眼色地只字不提。
云苏本想跟着宋繁花一路的,只不过暴露了行踪,他就不便再跟着了,他回了宗德院,回去后坐在堂屋里头的一把椅子里,静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看了半天,他出声喊,"倾心。"
倾心立刻上前几步,对他恭敬地道,"王爷。"
云苏说,"去把苏子斌喊来。"
倾心哦一声,下去喊人。
苏子斌在制作云苏所要的保胎药,一般的保胎药在外面的药铺就买得到,但那是寻常的保胎药,只起辅助和预防作用,若受孕者遭到了外力伤害或是婴儿遭到了外力伤害,这寻常保胎药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而苏子斌做的,远远高于这种寻常的保胎药,他渗进了内力、针气以及药理,一旦宋繁花吃了这保胎药,一旦她怀上了,她就弄不死这个胎儿了,除非她死,否则,任何内力或是外力都不能将胎儿杀死。
苏子斌很清楚宋繁花这一胎的重要性,也很清楚这药的关键性,是以,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
因为时间赶,明日就是大婚,这药明天晚上就要用上,苏子斌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房间了,倾心和弥月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来打扰他。
所以,当听到倾心说云苏喊他时,苏子斌有点儿不解,但还是暂搁下手上的事情,去洗了一把手,跟着倾心去了正屋的堂屋。
进了门,云苏把他唤到身边,对他问,"你身上还有醉暖香吗?"
苏子斌道,"没有了。"
云苏沉默地垂下眼,半晌后出声道,"想办法弄一种让她不会察觉,又能让她神智不清的药。"
苏子斌笑着说,"媚药就很好。"
云苏眉头轻蹙,"不要用那种东西。"
苏子斌道,"不用媚药,她肯乖乖就范吗?就她那暴烈的脾性,知道你要睡她,她铁定要跟你拼死拼活,为了防止这一情况发生,最好是用媚药加迷药一起,让她毫无反抗之力,任你摆布。"
云苏掀眼瞪他,"我对床上的尸体没兴趣。"
苏子斌笑着道,"怎么会是'尸体',用了媚药后她会很热情的,大概会一整晚上的折腾你,小心你吃不消。"
云苏没心情跟苏子斌开玩笑,尤其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而且开玩笑的话题也让他很反感,他冷沉着声音说。"不要给她用那些下三滥的药,我也不需要她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想让她吃一种能产生幻觉的药,让她觉得睡她的人是段萧就行了。"
苏子斌讶异地大啊一声,"你想给段萧做嫁衣?"
云苏一噎,怒视他道,"说什么话!"
苏子斌眨眼道,"你不让宋繁花知道是你睡的她,反而让她认为是段萧,这不就是为段萧作嫁衣吗?"
云苏抿嘴,转开眼角望向门外,幽幽地道,"我只是不想把那么美好的事变成痛苦的事,她不愿意接受我,她愿意接受段萧,那就让她认为这个人就是段萧,"说到这儿,语调稍滞,气息沉了一沉后又说,"我也想看看,她在床上对段萧到底有多热情。"
苏子斌无话可说了,男人吃醋吃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奇葩了,他道。"若是这样的话,用幻药就够了。"
云苏道,"她功力深厚,普通幻药不行,会被她察觉。"
苏子斌道,"这个你放心,我会加点儿别的东西让她发现不了。"
云苏抬眼看他。
苏子斌连忙道,"不会加不三不四的东西,你那么宝贝她,都要与秦暮雪成亲了还要让她来给你生孩子,堂堂王爷之尊都不要了,愿意当别人的替身与她亲热,我还敢对她怎么着吗?自然不敢的。"
云苏哼一声,垂头又看向自己的手,看着看着,慢慢出声说,"我不会给任何人做嫁衣,我想要她,既做下了这一步,她就一定得让她知道她怀的孩子是我的。"
苏子斌道,"你心中有数就行。"
云苏抿嘴不语,搓了搓自己的手,把手背盖在了眼睛上。
苏子斌见他没事要说了,走出堂屋,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制药。
宋繁花与玉香在凉亭里歇息了一会儿,又开始逛院子,逛一圈下来也接近午时了,二人又往回走,在迎客院里吃饭。
秦陌去天壁山与段萧比武,段萧没回来,秦陌自也没回来,秦暮雪成亲,没有向外面的朋友发一封喜函,不是她不想发,而是时间太紧,喜函发出去,可能还在半路上,她的婚礼就已经进行了,是以,来参加婚礼的没有外人,除了宋繁花、玉香、苏子斌、倾心和弥月外,全是云门城内的人。
八月初八这天,全城同庆。
秦府内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秦府外也同样是喜气洋洋的红,整个云门,从城门开始,一路往城内挂满了贴着大红囍字的红灯笼,百姓们白天夜晚的放烟火庆祝,秦府内红火一片,街上也是红火一片,热闹非凡,大唱婚庆的乐歌,把这一喜庆的日子渲染的如火如荼。
八月初八这天既是秦暮雪成亲的日子,秦陌自然不会缺席。
前一天夜里,秦陌与段萧在天壁山外打的不可开交,原本天壁山一入夜就变成了狼群的天下,无人敢来,可因为秦陌与段萧的比武,惊雷煞天,霸气与杀气笼罩在整个天壁山,不说人了,就是狼,也不敢再来了。
打至半夜,二人各自负伤,段萧的远方笔直不动地站着无方,秦陌的远方,笔直不动地站着十三飞骑的十二个人,他们站在外围观站,而站圈中的两个人,一人使刀,霸气外露。一人使剑,快如闪电,不同的兵器交织,却是同样的威震四方。
夜低垂,黑云压着月光从每个人的脸上辗过,秦陌一身黑衣几乎融进了夜色,段萧一身黑衣与月光一般冰冷,同样的服装色泽,不同的人,勾勒出不同的气势与不同的风度。
秦陌持剑袭来,剑冷,手稳,迅捷如风,段萧霸刀在手,沉稳应对,兵器相撞,刀声铮鸣,剑音似水,段萧眼一眯,右手握刀抵剑的同时左手快速出招,掌风如火,劈向秦陌的肩膀,秦陌冷笑,迅速伸手接掌,同时,左脚凌厉一抬,雷霆一击踢向段萧的胸口,段萧闪身往后一避,刀刃划着剑刃,刺啦声伴着兵器摩擦的星火纵横在交战的二人之间,就在星光坠入黑暗的一闪一灭间,段萧看到了那隐藏在剑鞘里的两个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