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冰释前嫌,那么本钦差今日就做个和事佬,将矛盾一一化解。”岑春捻着胡须笑道,“李总办,为何商办难行?”
“其一,张大人引商办不是真商办,乃是以商本济官本,他最不知之事便是利润合计,商人如何敢来?其二,官办资本积年累月,为铁厂投入甚巨,担保亦重,现在所有借款都系官方责任,倘若商办,官方支持不够,商人便有赔本之虞;其三,……”
—
“好,这是商办阻碍,等会再议,生产改良有何问题?”
“前几年某已提出‘以铁就煤’,如厂址不搬迁至萍乡,也该设置在大冶等处,减少运输成本、其他诸如‘烘炉加装汽锅’、‘生铁炉径送铁水’、‘预备两炉齐开’、‘自炼精’等四法,均系降低成本、节约损耗之具体方略,可供执行。”
“技术改良条陈某已阅览,合理与否,还要请专家把关,本钦差不便专断结论。”
“除技术改良外,公司管理亦要改良,需严明责任制,‘用人行政须有专一全权,事无巨细。+:病’。只要做好了这个,总办是不是由我担当并不要紧,关键是事权不可不统一,用人勿疑!”
这几条意见陈念礽都是原则上赞同地,所争论者无非是时机和把握问题,是细节、微观的争论而非方略、宏观的争论。岑春煊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着急,而是听听周学熙如何预备解决。
“倘若将汉冶萍现有官办资本折价出售,可得几何?”“
“前后投入约在900余两,现在赎回,起码700两,而且铁矿、煤矿是盈利场所,如要出售,非溢价不可。”
“光铁厂500两会不会卖?”
“如陈大人拍板,当然会,他一直以来都嫌铁厂损耗过大,亏空累累,巴不得能甩掉如此包袱。”李维格有些神情黯然,但随即又坚毅地表示,“某却一直以为,铁厂基础上佳,销路尚可,如果改良得法,不但不会亏损,反而能够有大盈利,只是还需要追加投入。”
“追加多少?”
“最起码500两。”
陈念礽插话:“此所以我与李总办所争者,其实并非改良,而在于财政,倘若能凭空多得500资助,他所有改良之法,我均赞成。”
“毫不反对?”
“是!”陈念礽点点头。
“以后也不反对?”
陈念礽斩钉截铁:“我决不反对改良之法,我原本反对是因为财力不继而行改良,如果解决,当然不反对。”
周学熙鼓掌大笑:“爽快。500,没问题,我来解决。”
“啊?”两人听后大吃一惊,工商部有如此财力?
周学熙将他的计划娓娓道来:“第一,出价500两,回购部分湖北股份,帮助鄂省填补财政窟窿;第二,湖北其余股份,计400万两,每年不论盈亏一律保证给予一成股利;第三,增加股份500两,用于偿还旧有债务,减轻包袱;第四,增加股份900两,用于购买设备,改良流程。此四步完成后,汉冶萍公司原有股本从1100余万变为2500两。其中新增股份1900万两,湖北股400万两,现有商股200两,如果可能,还可另行招募商股,多多益善。”
两人被这样一幅场景刺激得异常兴奋,冷静下来后异口同声地问道:“1900万两,不知部里是否有此财
“部里没有,但皇室有。”周学熙笑眯眯地告诉两人,“来之前皇上已明谕示某,谓欧洲皇室债券募集发行已经成功,资金亦已到位,当投资于国内建设。钢铁为实业资本,产业脊梁,首当其冲,故极愿拿出2000万两用于经营。汉冶萍公司已有基础,所不足者无非资本耳,先补足,岂非大有利于昌隆?亦大有利于国运。”
李、陈两人激动不已,连称:“皇上圣明!”
“所有设备,拟从德国进口,可观摩克虏伯等大型公司予以仿效,务必扩大规模。皇上要求经此改良后平均每日需出钢300以上,出铁600以上。”
李、陈两人一合计:“可以做到!”
“第二,李维格为汉冶萍公司总经理兼汉阳铁厂总办,陈念礽为铁厂会办,原有官僚,概行斥退,技术人员聘任、去留与否,悉数由你二人负责,外聘可指望德国,不过要尽力培养本国技师,你二人亦要齐心协力。”
两人大喜:“谢皇上厚恩,臣等肝脑涂地也难报圣上赏识。”
“第三,今后产品务必吩咐。我调查了一番,认为三年内主攻三块:其一,钢轨及其余铁路配件,今后铁路大建,钢轨用量极大,市场广阔,利润丰厚;其二,练就钢、钨钢等重点合金钢,逐步实现枪炮用钢铁国造化,国防实力要增强,唯在于自强,一味进口并非良策;其三,普通民用钢铁制品,如农具、铁钉等,国造售价低廉,可有利于推广。”
周学熙虽然没有从事过一天钢铁业,但看得出来他这番调研还是非常契合实际的,说得李、陈二人连连点头,不住称是,岑春煊亦欢喜异常。
规划既毕,众人自然要叙一番风物人情,正在闲聊间,有人忽地冲进来报告:“诸位大人,刚刚接到情况,出事了……”
“什么事?”
“兴国、大冶会党复起,声势浩大,武昌震动!”
“什么?”……第三次机遇第三卷第七章大浪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