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盛沐沐回答得果断,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已经做的很出色。”
没有人生来就会做父亲。
更何况,他当年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能凭自己的打拼,挣下足够护得祁少白一世安稳的庞大家业,已实属不易。
盛沐沐余光瞥见顾晚的墓碑。
照片上,顾晚温婉笑着,眉间淡淡忧愁,祁少白实在像极了她。
盛沐沐已经完全明白,为何他们“父子”关系那样别扭。
看到祁少白的脸,没办法不想起姐姐。
祁默爱祁少白,也恨祁少白。
恨姐姐为什么宁愿付出生命也要执意生产。
他想要照顾好祁少白,却无法突破横亘在心中那道屏障。
他不懂如何为人父,两人之间,始终隔着疏离,谨慎。
“他一直拿你当榜样。”盛沐沐笑容温柔如水,“就算嘴上不说,眼角眉梢都在表明着,他心里以有你做父亲而感到自豪。”
祁默嗓音暗哑,语速有一瞬间凝滞:“是吗?”
“是的,我不骗你。”盛沐沐笃定点头,声线温软悦耳。
那一瞬间,她明眸灿如秋水,笑容如雪原初融。
像最清冽的风,最温暖的泉水,仿佛能将一切不安抚平。
祁默失神片刻,胸腔左侧传来陌生而突兀的撞击感。
周遭明明还吹着寒风,却恍若坠入初春。
“为什么会葬在沈市?”盛沐沐见他失神,扯开话题。
祁默敛眸,遮掩住情绪,回答:
“因为那个男人名字里有‘雪’,她遗愿是葬在有雪的地方。”
盛沐沐秀眉猛地蹙起:“……”
她听到祁默讽刺地低笑一声,道:
“祁少白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取少年雪白之意。”
盛沐沐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问:
“那个男人那样欺骗她,离开她,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蠢。”祁默冷声,“我也想不通。”
不仅想不通。
甚至因为亲眼见到姐姐直到生命结束还在怀念一个完全不值得的人,在年幼的心中埋下了不相信感情,不信任长久亲密关系的种子。
直到后来创业成功,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成家的想法。
他认为,感情只会消耗人的理性,让人作出不正确的判断,有害无利。
可最近这段时间,这个想法似乎有了变化。
她的出现,像一道光。
撬开了黑夜,挤进他原本索然无味的生活。
让他具象地感受到,原来“家”这个字,可以是温暖的。
盛沐沐白皙的手掌握在一起,愤愤道:“真不公平!”
“明明是那个渣男的错,两头欺骗,最后承担惨痛后果的却是你姐,她明明可以有大好的未来,都断送在了渣男身上。”
她顿了顿,拳头握得更紧,因为气愤,长睫微颤:
“网上那句话说的真有道理。”
祁默一瞬不瞬看着她:“什么话?”
盛沐沐:“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话落,男人眸色不易察觉地收紧。
盛沐沐:“女人要赚钱,要爱自己,才是硬道理。情情爱爱什么的,都是拦路石。听完你姐姐的事,我更加确信,智者不入爱河。”
男人眼中黯淡一闪而过,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嘴角噙着一抹略带自嘲的笑,视线意味不明地投向远处。
半晌,见身侧人没有回应,盛沐沐侧目看过去。
只觉得他眼眸中常年沉着的寒意与冷漠终于找到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