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状似麻木了,颇有一种罩门护体,谁都不惧的意味儿,你要想杀我你就来,你不杀我了也别和我说你是良心发现,大概率是你不敢杀,别和我攀交情,保不齐就是什么计中计,谋中谋。
除非那袁穷嘎巴一下死在我面前,否则,张君赫说什么我都持怀疑的态度。
默了会儿,张君赫躬起身,手肘搭在膝盖上,看着亮起的路灯微微发笑,“梁栩栩,能坐在这还真是缘分,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天下着雨,又冷又湿,你像个疯子踹那路灯,长发甩着,背影活脱脱就是个女鬼,女水鬼,我还想着,这么能耍猴,正脸不定得多丑……”
“所以你就准备杀了我?”
天黑了,深秋的夜晚霜气很重,我圈着手臂,坐在长椅的一侧看他,“我转过脸的时候,你是准备一掌给我终结的吧。”
会五雷掌么?
杀我不跟玩儿一样?
“观察够细的。”
张君赫笑了一声,背身靠住椅背,大刺刺的看向我,“你以为我当时抬手是要杀你?”
“那不然呢?”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事,也清楚我是谁,肯定是要杀我的,只不过,袁穷会通过你师父告诉你,我身上有罩门,你杀我的话你们都活不成,所以你及时收手,佯装不认识我,说什么一见钟情,张君赫,你们那阵营里的,无论是鬼还是人,演技都很差。”
张君赫发出细碎的笑音,挪了挪位置朝我坐近,见我瞪他,他顺手脱下外套,朝着我背身一披,我横眉一动,他像收网一样攥紧衣领两旁,连带着拉着我朝他靠近,唇凑到我的耳旁,“两点钟方向,有东西盯着呢。”
我眼睛一扫,就见他说的位置有黑影正在鬼祟的探头。
张君赫含着笑,慢条斯理的帮我整理好他的外套,“披着吧,栩栩,天凉。”
语落,他燃符就要朝黑影打去,却见另一道火符先他一步击中了黑影,耳畔捕捉到一声惨叫,张君赫诧异的看向我,我拎起外套扔回他怀里,拍了拍手,果然,不下雨的话我是可以打远的,没阻力了么,成就感终于回来了一丢丢。
进步了。
甩了甩流血的中指,我这才坐下来,和他保持着一个空位的距离,“你说吧。”
张君赫滞了两秒,旋即笑着点头,“可以,脾气够冲,梁栩栩,你做人还真是宁折不弯。”
我没言语,警惕的扫了圈周围,“现在很安全,没有阴物的气息,你想说什么就说,如果不愿意说,那咱俩的聊天就到此为止。”
张君赫点头,抖了抖外套,悠哉悠哉,“也对,你阴人么,对脏东西的感知很灵敏,没成想这倒成为你入道的优势了,不过有一点你分析错了,那晚,你撞到我怀里,我抬起右手并不是要伤你,既然我早知道你有罩门,还知道你会回临海,那我伤你不是找罪受?我抬手啊,仅仅是准备推开你……”
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如果你长得丑,我会毫不留情的推开,毕竟我看过的是你和思彤小时候的照片,谁知道你长大后能成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哦,就算你中规中矩,一般般好看也不成,淋成那德性,指不定多狼狈,我可不能被你挨着,没成想,转过来的脸挑不出缺点,淋了雨更是动人,身材也好,我就没舍得推开……”
说话间,他大大方方的端详起我,“梁栩栩,你还真是按照我的审美标准长得,哪哪我都喜欢,连你生气我都喜欢。”
“重点呢。”
我没什么耐心的看他,“你为什么会拜一个邪师为师。”
从他的五雷掌就能看出来,不是正路子的,现在又牵扯出了袁穷,当然,无论他是袁穷的徒弟,还是他自己说的那所谓袁穷表弟的徒弟,就更确定不是正道的了!
不过提起了五雷掌这茬儿,我倒是从中能看出一点个人的进步,要知道,六年前我可是被袁穷的五雷掌牵连到鼻血横流,最后像对穿肠似的那么朝天狂厥,昏了多少天呢,张君赫的五雷掌只是让我脸颊麻了下,即便是他掌力和袁穷比起来差了几层,那也是江湖中闻风丧胆的五雷掌啊!
一掌就把实体大灵送走了,绝对没掺假啊!
我的承受能力必须见涨,起码咱没流鼻血呀!
“这个嘛,故事得重头说起……”
张君赫对‘邪师’的名头并没否认,略有无奈的收回视线,外套搭在肩膀上,身体再次前倾,“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老张就带我四处求医,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我师父,他说我天资聪颖,身有慧根,适合踏道,哎,这话你师父和你说过没?”
我没答话,张君赫兀自发笑,“说过吧,是不是觉得特像骗子!走在路上遇到个老头,那老头说,嘿,小孩儿!我看你骨骼清晰,是个练武奇才,不如拜我为师,授予你一身道法,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哈哈哈,也有人信,我爹就信了,我就是这么被忽悠上套的!”
脸一垂,我吹了吹指尖,敷衍的扯了扯唇角。
张君赫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张扬的笑容一收,“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你继续吧。”
“六岁我就拜师了,但我不是一直在师父身边,放假了才会去,他说我悟性高,慧根强,就教了我很多术法,我那时候就觉得,学完一些东西,的确不会生病难受了,就认认真真的练,直到有一天……”
他脸色一沉,音一点点的挤出,“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
张君赫无端陷入沉默,郁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月光下,他整个人都深沉起来,索性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时,手指居然微微发颤,好像在忍着什么,所以这支烟他抽的很快,连扇子都忘了,抽到烟蒂时他狠吸了口,用力的捻灭,这才在烟雾后掀起眼皮看向我,“我师父的东西,是有人传给他的,就是你口中的,邪法……”
我微微蹙眉,抬手散了散前面的烟气,“你的意思是,那时你发现了他和袁穷的关系?”
“没错。”
张君赫唇角抽了抽,似笑非笑道,“我师父本来资质平平,好像也没什么慧根,你想啊,他是袁穷的亲戚,袁穷早先慧根也不出众,因为袁穷攀上了沈万通,袁穷才有了点出路,我偷听师父和袁穷聊天,这才知道,袁穷之所以能得大乘,就是先吃了他师哥吴问的骨血,后来又聚集了一堆沈万通的仇人,他们以杀沈万通之名联手,可是最后,这些仇人却连沈万通的影子都没摸着,一个个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认真的听,这些话,倒是和沈叔讲的对上了。
“我师父还问袁穷,哥,那些人呢?”
张君赫阴恻恻一笑,“袁穷说,在我的肚子里,慧根上……”
咕噜~我喉咙没出息的咽了咽。
就算这事儿我听过,在这么个露天场合,小风簌簌而过,还是周身不适。
“所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