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学费是许姨直接给我交,衣服是许姨给我买。
哪怕我习惯穿的运动品牌都是固定的,许姨也会扯绺子带我到县里专卖店去买。
县里若是没有,她最狠的是带我坐火车去市里,就为了给我买几双武术鞋。
当然,沈叔不缺钱,他虽然生活在深山里,吃喝不是很讲究,但是光他鼓捣的那个檀香木,我逐渐懂事后都知道很贵,可沈叔再不缺钱,我也不好意思要,他和许姨也明白我这心理,只要一有要花钱的地方,他们就先一步全部打点好。
特别照顾我难以明说的自尊心。
但我不争气呀!
生活习惯不好,从小手散惯了,喜欢一些小玩意,比如说带挂坠的油笔,漂亮的硬壳笔记本,信纸,笔袋,玩偶……
看到就走不动路,一进文化用品店就好久出不来,十块八块的花着自己不太当回事。
更不要说我偶尔还会买几本漫画书,喜爱的小饰品,护肤品,杂志……
通通是儿时养成的坏毛病。
我也知道自己不懂事,就算不跟家里要钱,那也得攒一点,怎么好瞎花呢。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也是想哄自己开心,练的太累了,买点喜欢的东西,心情就会好。
从而导致经常把钱花得快见底儿了才发现自己花超了。
算完账发现,买了一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好在我断断续续的也有事主,不说上梁,帮忙帮到个牲口一次也能得五块十块。
没彻底缺过钱。
一直在即将没钱的边缘来回试探。
王姨这丧事一跑,钱能更活泛点了。
我就跟王姨约好,只要是周六日,有出丧的活我就跟着去,干点啥都行。
打镲的大叔不在我就打镲,唢呐的缺人我就吹唢呐,这些人都在,我就帮忙打打下手。
头几次出丧我很害怕,不敢看院子里的黑帐子灵幡灵床,尤其是摆在前面的遗像,真瘆得慌!
渐渐地就习惯了,看到棺材就像看家具,进院就跟王姨忙活,从起帐子烧纸开始,中间送浆水哭灵,最后摔盆出殡,每一步我都门清儿,王姨嗓子哑了我还帮她喊几声。
主家看我挺卖力气还灵活,也没人说我添乱。
上回我帮忙拉二胡,李叔可能不乐意了,就去找王姨毛病了。
“栩栩,姨跟你说这些干啥,我就是被那老李头气到了!”
见我没答话,王姨兀自继续,“那就按老规矩,明天上午八点,你在王秀丽的手机店门口等我,我这边把人叫齐了就坐车去拉你。”
“行。”
我点头,“王姨,那这次的引魂鸡还是咱自己准备吗?”
“主家让我准备,他们怕买不好。”
王姨道,“栩栩,你还要去魏老太太家买?明早能来得及吗。”
“来得及。”
我笑了笑,“王姨,您知道魏奶奶没别的营生,她就一个孙子还不太正常,但是大辉哥鸡养的特别好,保证是金毛红冠的大公鸡,我到时候直接拎着,到了主家先放到后院,出殡那天再拿出来,价格就还是两百块钱,您看行吗?”
“行呀!”
王姨叹了声,:“栩栩啊,你心眼好啊!魏老太太能认识你也算是她有福气啦,那我明天就八点半去找你吧,给你腾出点时间,你别太赶,注意安全。”
“得嘞。”
我笑笑,聊了几句挂下手机,下炕就去了许姨那屋,“许姨,我明早要跟王姨去许家屯出丧,拉二胡,就不吃早饭了。”
“桂枝姐这个点儿通知你的啊。”
许姨看着电视,“那是小三天啊。”
“嗯,差不多得住一宿,看看主家安排吧。”
我说着,看了眼伏在炕桌上写作业的纯良,这小子不知道听谁说的,在闹市中学习更显用心。
所以他不需要许姨在他学习的时候保持安静,一定要许姨看电视。
当下他看着书本真是目不斜视,但我敢保证他听到我说啥了,不想去,他就不搭茬儿。
先前他跟我去过一回,奔吃席,丧事完事都有顿送亲饭,他欠欠的跟着就为了蹭一顿吃的,结果就不说吃的啥样,那过程给他就整堵挺了,听人家哭灵听入神了,小老哥跟着泪眼婆娑,就差去那陌生的逝者前当孝子贤孙下跪磕头了。
熬到送亲饭开始,他拿着筷子还吸鼻子,“不行,我这心口太堵了,这席以后我就不吃了,姑,你那鸡翅不吃给我,我压压眼泪,味儿还挺好,唉,太难受了。”
我都无语,有本事你别吃啊!
抬脚去到正房,告诉沈叔明天我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