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时老师都叫她小洋人,好像她妈妈有啥外国血统,让她遗传了。
后来我才知道,钟思彤胖是身体不好,有肾病,每天都要吃很多药。
钟岚对她的照顾很精心,很多事不让她做,皮筋她都不能跳。
这就导致没谁爱跟钟思彤玩,嫌她麻烦,长大点了,也没人叫她小洋人了。
不知内情的同学会嘲笑她的身材,给她起外号,但因为我在,小宇宙时不时就爆发,护着她,没发生文娜姐那么严重的事情。
许是常年生病,钟思彤很乐观,她跟我讲,等她长大点,换了肾,她就能健康了。
她也会跟我说钟岚的事情,讲钟岚经常相亲,要给她找个爸爸,她很希望有个爸爸,又怕相处不来,心情很矛盾。
我俩像大人一样坐在操场旁的石阶上探讨这个问题。
她说,“栩栩,我很羡慕你,有姐姐,哥哥,好多朋友,大家都喜欢你,可我只有妈妈,要是我妈给我找了新爸,她更爱新爸,再给新爸生个孩子,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呢。”
“不会的,彤彤,我喜欢你。”
我坚定的看向她,“你有我。”
那是夏天,阳光耀着她圆润的脸,她弯起总是发肿的双眼,“栩栩,咱俩拉钩,这一辈子,咱俩都是最好的朋友!”
“好。”
我笑着跟她勾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思绪从笑声中渐渐拽回——
“栩栩,我妈上个月结婚了,那个叔叔也是做物流生意的,各方面和我妈妈都很相配,我妈说他俩一见如故,就办了酒席,叔叔还有个儿子,比咱们大四岁,所以,我现在也有哥哥了。”
我哦了声,“你哥也是要做先生的?”
“是,这个新哥哥是高中生,住到一起后,妈妈想让他给我辅导功课,结果我发现他书架上好多八卦风水之类的书,就多问了几句,不过这新哥哥脾气不怎么好,高兴了,就搭理我,不高兴了,跟他说什么他都装聋,我妈说他有少爷病,叔叔惯的吧,后来叔叔给我讲,哥哥小时候会看到一些东西,他就领哥哥去找了先生,然后先生说他有什么根,嘶,聪明根,还是叫什么……”
“慧根吧!!”
我挺激动。
同道中人呀!
“哎,对,就是这个根!”
钟思彤应着,“栩栩,我懂先生是做什么的,不说我妈先前买房子,还找人来看风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因为我身体不好,妈妈在我很小时就给我烧过纸人替身,再说了,我今年暑假时还去看过相呢!”
我蛮惊讶,“你去看相了?”
“是啊,我一直想让我妈领我去算算命,看我的病能不能好,可我妈不同意,说命会越算越薄,这次啊,还是我找准时机碰上的呢。”
钟思彤说道,“开学时我还想着跟你说,结果前两天忘了,要说的时候你就去京中了,现在我跟你讲,夏天时我妈生意上遇到点麻烦,就打听到一位大师要算算,我就缠着我妈跟她去了,等我妈问完我就插嘴问大师我以后能不能健康……”
说到这她还笑了声,“我妈怪我多话,可大师真给我看了,他说从面相上来看,我已经走上大运,小学毕业前就会做换肾手术,以后就会痊愈,重获新生啦!”
我嘴角牵着,听到她说完最后一句,眼皮却莫名一跳!
心头猛然划过一个很不好的想法。
“彤彤,给你看相的大师多大年纪?”
“三四十岁吧。”
“姓什么?”
“我妈称呼孙大师,全名好像叫孙有机,挺有名气的。”
不是袁穷。
袁穷也很有可能化名啊!
“栩栩,现在我新哥哥也学道,我妈还跟叔叔说有机会要去见见哥哥的师父,等真的手术了,再给我看看呢,栩栩,你好好学,我跟你讲先生可牛气了,那个孙大师就在临海待了一天,说是还能帮人看股票走势,好多人在排队等他,恭恭敬敬,一点不敢吵闹!”
我没应声,满脑子飘荡的都是钟思彤的‘走上大运,重获新生’。
不知为啥,我对这些话特别敏感。
一直以来,我都满心希望彤彤能够痊愈。
甚至小时候还想过代替她去生病。
因为钟思彤哪次看我们跳皮筋都只能蹲在一边,我们玩抓人游戏时她也眼巴巴的在旁边看。
那种期待加入又加入不了的表情令我很心疼。
可她的话像齿轮一样,刚刚好和我出的事情咬合上!
彤彤和我同年生人,就比我大两个月,她又知道我生日,常年生病吃药,她家里条件也好……
和沈叔说的偷我命格的主家条件都能对上!
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要是换了我命格,彤彤会不知情?
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跟我讲?
我情绪复杂,一边暗骂自己不该这么去想朋友,一边又会忍不住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