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岚和我像是两个精神不太好的人,一边哭还能一边笑,“有志怎么说的?”
“他就说克数买小了,要买一斤多的才不会飘起来。”
我坐回她对面,用纸巾擦了擦泪,“这个人,谎话张嘴就来了,可要面子。”
夏岚岚牵着唇角,“是,那是有志会办的事。”
气氛静谧舒缓,再看向我,她开始不好意思,“栩栩,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我已经经历过一段婚姻,按理说,应该早就把有志放下的,许是这段婚姻太失败了,我前夫什么都不愿意改变,所以,我才对有志念念不忘,尤其他也离婚了,我就想再次走近他,可是我不确定,有志心里还有没有我,我听说他结婚前纹身就全洗了,也许他不见我,只是单纯的恨我吧。”
“我二哥不恨你,这点我很肯定。”
按照我对二哥的了解,梁有志撑死会恨自己,恨自己配不上夏岚岚。
顿了顿,我看向她,“岚岚姐,我没想到你心里一直有我二哥,我特别感动,只是,我想你们真的见面了,你或许就只想做个普通朋友了。”
“怎么说呢?”
夏岚岚不解,“栩栩,我很清楚对有志的感情,当年在国外结婚,也是为了给我父母一个交代,很仓促,所以我前夫说他丁克我也没在意,不是很在乎,只是后来我得知有志也结婚了,我想过要放下,过好自己的生活,当然,结果表明,我为冲动付出了代价,感情这种事,将就不得。”
是啊,感情不能将就。
“可是岚岚姐,你现在是英文老师,你还说准备创业做个自己的培训中心,我二哥……他只是服刑人员。”
我难忍晦涩,“再者,我二哥至少还要七八年才能出来,即使他出来,也是从头开始,也许你不在乎,但是我二哥却是最在乎这点,他是大男人嘛,你们之间只有最初的回忆,那分开的这十几二十年,怕是已经有很多不可逾越的鸿沟了。”
这是血淋淋的现实,哪怕这是我最爱的亲哥,我也不敢太乐观。
见了那么多的事主家庭,旁观了太多人的婚姻,包括我自己,对未来都不敢太过期许。
我向往美好,却也知大多美好是流光溢彩的肥皂泡泡,欣赏就好。
不要伸手去碰,戳破了,就什么都没了。
夏岚岚对着我的眼,沉静了会儿,忽的认真起来,“栩栩,你今年多大?”
我愣了愣,“十八啊。”
“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夏岚岚眉头微蹙,“栩栩,你这个年纪,不应该这么冷静自持,谁给你这么大的压力?”
我怔住了,木了几秒笑道,“没有啊,我么什么压力,我很好……”
“你不好。”
她伸出手在桌面上握住我,“栩栩,我在国外修过心理学,你的外在表现告诉我,你有很高的共情力,很善解人意,遇事包容性强,有着极为丰富细腻的内心,这说明你是跨越性成长,思维并无青少年的动荡性,太过理智,你是不是背负了很多东西?”
我张了张嘴,唇角却向上扯起,“岚岚姐,每个人活着,都背负了很多东西。”
夏岚岚握的我手背很暖,对视了几秒,她眼底居然流露出了心疼,“栩栩,是不是因为你家里发生变故的关系?那时候,你才十二岁吧,所以,你直接从青春期快进了成了大人?”
空气中好像多了一只无形的手,慢慢的掀开我小心包裹的东西,然后有一点点长出了刺,穿透了我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垂下眼,我突然有些不敢看她,牙齿微微咬着,“没,我挺好的……”
夏岚岚没再说话,换成她站起身,坐到我旁边,伸出胳膊拥紧了我,“没事的栩栩,如果你累了,你可以跟我讲,不用装着若无其事,你可以脆弱点……”
她的掌心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外臂,像是一把打卡心门的钥匙,一点点让我看到了很多的黑暗,我靠着她,无端的泪流涌注,“岚岚姐,我真的很好,只是,有一点点自责,我没有保护好任何一个人,有点害怕……”
“栩栩,不要怕。”
她柔声道,“你只要放松自己,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就这么哭一场,好不好?”
我点点头,侧脸埋在她的心口,很多事,我依然不能说,我不能告诉夏岚岚,被偷去命格的人生有多惨淡,不光光是面临低迷的时运,还有一系列低迷的情绪……
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叔说阴人很难活下去,即便不是被鬼勾魂,每一日每一日的负能量,也是逼着你去死。
哭了好一通,咖啡馆的落地窗外已经点亮了霓虹,华灯初上,城市里的夜晚更加喧嚣,嬉笑打闹的路人诉着烟火的味道。
我拿过纸巾擦了擦鼻子,对着坐回位置的夏岚岚笑笑,“好多了岚岚姐,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渠道。”
没多问我,没用力的去开导我,只是陪着我哭一场,我由衷的感激,说不出的放松。
许是在常人眼里,我像个神经病,年华正好,身体健康,有什么好哭的呢?
我不知道,堆砌的积木只要从下面抽出一小块就能坍塌,我情绪上的罩门就是那一小块,抽出一隅,就是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无关信仰,无关梦想,只是怕,怕什么呢?
举步向前到此人间不易,回过头去唯恐好梦本来空。
怕的是,抓不住。
夏岚岚眼底写满心疼,“栩栩,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行当,和神学打交道,对个体的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都会产生影响。”
情绪恢复,我也给她大致讲了下这些年做的事,岚岚姐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有阻挠,委婉的表示和神神鬼鬼打交道多了会影响心理意识。